乌尼莫克在荒凉的丘陵间颠簸前行，朝着东北方向那座未知的防空观测站驶去。车内的气氛不再像最初那样冰冷僵硬，互通姓名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楚霸州专注地驾驶着车辆，避开路上较大的坑洼和废弃车辆的残骸。苏沐雪则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目光如同雷达般扫视着窗外，但紧绷的脊背似乎略微放松了一些。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由楚霸州再次打破了僵局。他知道，要想真正建立起合作基础，光是并肩作战还不够，更需要信息共享。
“苏警官，”他用了之前的称呼，显得稍微正式一些，“你对现在这种……情况，了解多少？除了丧尸和那种‘地缚尸瘤’，还遇到过别的吗？”他刻意提到了“地缚尸瘤”，既是分享情报，也是试探。
苏沐雪听到这个称呼，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并未纠正。她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清冷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官方称呼是‘全球能量异变事件’，但通讯彻底中断前，秩序就已经崩溃了。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丧尸是最普遍的威胁，但就像你看到的，它们似乎在……进化。出现了一些速度更快、力量更大，或者像加油站那种……拥有特殊能力的个体。”
她的用词很谨慎，没有直接使用“变异”或“诡异”，但意思明确。
“我还遇到过一种……”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眼神微冷，“像是……影子一样的东西。没有实体，普通的子弹完全无效，它会依附在活物身上，吸取生命力，直到宿主变成干尸。我们……小队最后几个人，就是折在那种东西手里。”
影魅？或者说另一种灵体类诡异？楚霸州心中凛然。苏沐雪小队的覆灭，原来并非简单的丧尸所为。这也解释了为何她对自己的道法手段如此在意。
“我把它叫做‘诡异’。”楚霸州接话道，分享了自己的定义，“物理攻击对它们效果很差，甚至无效。需要特殊的能量，或者……像你的枪，如果蕴含特殊力量，或许也能伤到它们？”他看向苏沐雪，带着探究。
苏沐雪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说道：“我的子弹，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这算是默认了楚霸州的猜测。她蕴养的枪械和生成的弹药，显然具备了某种超凡特性，否则也无法解释其惊人的威力和对强化型丧尸的有效杀伤。
“除了这些怪物，”楚霸州将话题引向更实际的方面，“幸存者呢？你遇到过其他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吗？”他指的是序列觉醒者。
“遇到过几次。”苏沐雪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大部分是各自为战，或者组成小团体争夺资源。为了几瓶水，一罐食物，就能拔枪相向。也有试图招揽我的，但……”她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中的排斥说明了一切。作为前刑警，她显然对那种弱肉强食、毫无秩序的混乱状态极为反感。
楚霸州默然。这和他预想的差不多。末世之下，人性经不起考验。
“你呢？”苏沐雪反问道，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你的那种力量……是什么？似乎很针对‘诡异’。”
终于问到核心了。
楚霸州早有准备，他不可能透露系统的存在，但道士的身份和能力，迟早要展现在同伴面前。
“我管它叫‘道士’。”他选择了坦诚部分真相，“能画点符箓，炼制些小玩意，对阴邪之气比较敏感。之前对付那尸瘤的铃铛，还有这根撬棍，”他指了指后座的剑胚，“都是初步的成果。”
“道士？”苏沐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个答案显然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楚霸州，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出一点仙风道骨的感觉，但只看到一个浑身血污、眼神坚毅、握着方向盘的青年。“很……东方的能力。”她最终评价道，语气有些微妙。
“或许正因为是东方的，所以对同样源自我们文化恐惧中的那些‘东西’，效果更好？”楚霸州半开玩笑地说道，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苏沐雪没有笑，但眼神中的锐利似乎又软化了一分。她点了点头：“有可能。”她接受了这个解释。毕竟，连枪炮师这种能力都出现了，有个道士似乎也不算太离谱。
“关于那个观测站，”楚霸州将话题拉回现实，“除了隐蔽，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比如，里面会不会有遗留的……‘麻烦’？”他意指可能存在的丧尸或者其他危险。
苏沐雪摇了摇头，回忆道：“那里之前只有两个轮值人员，位置太偏，灾难爆发时很可能不在站内。就算有，数量也极少。主要的危险可能来自外部，那条山路虽然易守，但也意味着一旦被堵住，很难脱身。”
楚霸州记在心里。易守难攻是把双刃剑。
接下来，两人又交换了一些关于附近区域的情报。苏沐雪凭借之前的任务经验和这几天的观察，知道几个可能还存在少量物资的废弃村落和检查站的大致方位，但也提到了其中一些地方似乎有可疑的活动痕迹，可能是其他幸存者或者更危险的东西盘踞。
楚霸州则分享了他从城市突围时观察到的一些丧尸分布特点和几个危险的区域（比如那个有怨灵的厂房区域）。
情报的交换并不算热烈，更像是一种冷静的、基于生存需要的资源共享。但在这个过程中，两人对彼此的了解在加深，对周围环境的认知在完善，一种基于现实利益的、脆弱的合作关系，正在缓缓构筑。
当乌尼莫克终于驶入一条更加狭窄、蜿蜒向上的山路，远远能看到掩映在树林深处、若隐若现的混凝土建筑轮廓时，车内的对话也暂告一段落。
楚霸州放缓车速，最后确认道：“就是前面了？”
苏沐雪握紧了手中的步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点了点头：“嗯。提高警惕。”
车辆沿着崎岖的山路，向着那处可能成为他们短暂避风港的观测站，小心翼翼地驶去。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完全盲目前行。彼此的情报，如同在黑暗迷雾中点亮了两盏微弱的灯，虽然无法照亮全部，但至少让他们看清了脚下几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