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重水屏障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其后那扇布满古老水纹的玄冥殿大门。门上的禁制光晕正在迅速黯淡,传承之地近在眼前。
然而,就在刘睿与水镜即将迈入通道的刹那,异变陡生!
“不——!那是我的!玄水宫的传承是我的!!”
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咆哮自身后炸响,伴随着一股骤然飙升、充满暴虐与毁灭气息的可怕能量波动!
刘睿与水镜霍然转身。
只见原本已被震慑住的王霸天,此刻状若疯魔!他双目赤红如血,浑身皮肤下的血管根根凸起,如同蠕动的蚯蚓,周身散发出不正常的血红雾气,气息竟在瞬间冲破了一流巅峰的桎梏,无限逼近真正的宗师之境!甚至隐隐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混乱与死气!
“燃血焚元大法!”水镜失声低呼,清冷的眸子里首次露出惊容,“他疯了!竟施展这等自毁根基、透支生命的魔道禁术!”
这燃血焚元大法,乃是江湖中流传的一种极其恶毒的拼命秘术,通过燃烧自身精血与生命本源,换取短时间内力量的疯狂暴涨。但代价极其惨重,轻则修为尽废,重则当场毙命!王霸天显然是被逼到了绝境,又被传承的贪念彻底吞噬了理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做最后一搏!
“把传承给我!”王霸天嘶吼着,声音沙哑扭曲,已不似人声。他手中的金刀被血色的罡气包裹,不再是纯粹的金色,而是化作了暗红,散发出浓郁的血腥与毁灭气息!他脚下一蹬,地面龟裂,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流星,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威势,直扑刘睿与水镜!速度之快,远超之前数倍!
这一击,蕴含了他毕生功力、燃烧生命的全部力量,以及那股不惜与敌携亡的疯狂意志!刀锋未至,那惨烈的杀气与血腥罡风已扑面而来,让人呼吸为之一窒!
“小心!”水镜娇叱一声,不敢怠慢,双手急速结印,周身湛蓝色的玄水真气澎湃而出,在她身前化作一道厚实的、流转着无数符文的水盾——玄元重水盾!这是玄水宫顶尖的防御秘法!
然而,面对王霸天这燃烧生命的一击,那厚重的玄元重水盾竟剧烈震颤起来,表面符文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破碎!
水镜脸色一白,显然支撑得极为吃力。她虽实力强横,但王霸天此刻的力量已暂时超越了寻常一流高手的范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睿动了。
他没有选择后退,也没有立刻硬撼。初成的神识让他比水镜更清晰地“看”到了王霸天这一击的可怕,那是一种凝聚了点、线、面的极致毁灭力量,蛮力硬接并非上策。
他体内那包罗万象的“皇霸万相罡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脑海中瞬间闪过兵家“避实击虚”、道家“以柔克刚”的精义。
只见他身形微侧,不退反进,竟迎着那血色刀芒踏前一步!左手五指张开,皇霸万相罡气瞬间模拟出至柔至韧的水性真元,并非硬挡,而是如同抚琴般,轻柔地搭上了那血色刀罡的侧面边缘,一沾即走,向内一带!
这一带,妙到毫巅!蕴含了太极“引”字诀与兵法“偏”字诀的奥妙,并未消耗多少内力,却恰到好处地利用了王霸天前冲的势头和刀罡本身的力量,使其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转!
就是这毫厘之差!
原本斩向刘睿与水镜正面的毁灭刀罡,擦着刘睿的衣角与水镜凝聚的水盾边缘,轰然斩在了他们侧后方空处!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血色刀罡狠狠劈在玄冥殿前的黑玉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长达数丈、深不见底的焦黑沟壑,边缘还有血色能量在“滋滋”作响,腐蚀着玉石!狂暴的气浪将远处几个本就受伤的金刀门弟子直接掀飞出去!
王霸天这搏命一击,竟就此落空!
“什么?!”王霸天一击落空,反噬之力让他气血翻腾,眼中的疯狂更盛,还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他无法理解,自己付出巨大代价换来的必杀一击,为何会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
他却不知,刘睿此刻的战斗方式,已迥异于寻常武者。凭借神识对能量流动和攻击轨迹的精准把握,以及对自身罡气妙到毫巅的掌控,往往能以最小的代价,达到最佳的应对效果。这便是融合百家精义后,“技”近乎于“道”的体现!
“力道尚可,可惜,毫无章法,徒具其形。”刘睿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点评的意味。他稳住身形,目光平静地看着因禁术反噬和一击落空而气息有些紊乱的王霸天。
“你……找死!”王霸天被刘睿的态度彻底激怒,理智彻底被疯狂淹没,不顾体内传来的剧烈痛楚和生命力飞速流逝的虚弱感,再次挥舞着暗红色的金刀,如同疯虎般扑上!刀法已全然没了章法,只剩下最纯粹、最暴虐的劈砍!
面对这状若疯魔、却破绽百出的攻击,刘睿摇了摇头。
他不再闪避,右手并指如剑,皇霸万相罡气瞬间凝聚于指尖,模拟出法家律令的森严与穿透!一指点出,无声无息,却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疯狂劈来的金刀刀脊最不受力的那一点上!
铿——!
一声清脆悠扬的震响!
王霸天只觉一股尖锐无比、却又蕴含着奇异震荡之力的劲气透过刀身传来,瞬间破开他混乱的血色罡气,直侵经脉!他握刀的右手剧震,虎口迸裂,那柄视若性命的金刀竟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兵器脱手,王霸天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踉跄几步,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又看了看地上黯淡的金刀,赤红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茫然与绝望。
燃血焚元的反噬在这一刻轰然爆发!他身上的血色雾气急速消退,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灰败,强壮的身躯佝偻下去,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飞速衰落。
“不……不可能……我才是……天命所归……”他喃喃着,鲜血不断从口鼻中溢出,眼神迅速黯淡。
刘睿没有再看一眼,转身对水镜道:“我们进去吧。”
水镜深深看了一眼气息奄奄、已然废掉的王霸天,又看了看刘睿那平静无波的侧脸,心中寒意与敬意交织。她点了点头,收起玄元重水盾。
两人不再理会身后那绝望的哀嚎与金刀门弟子惊恐的目光,转身,一步踏入了那已然洞开的玄冥殿大门。
沉重的殿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将外界的喧嚣与疯狂彻底隔绝。
殿内,是另一番天地,等待着探索与考验。
而王霸天的疯狂,终究只是这传承争夺中的一缕微不足道的余烬,迅速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