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飒看着儿子,眼睛里很快再次蓄满了泪。
“阿泽。”她哽咽的叫了一声,上前想要抱住儿子。
凌泽却躲开了,板着小脸,看着景飒:“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景飒摇头:“我没死……”
“没死,为什么不回来?你不要我了吗?”凌泽眼眶红红的,一脸倔强。
景飒已经泣不成声:“我不是,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近十年的分离,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见过妈妈的孩子来说,不管什么解释,似乎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当年,是你舅舅强把她带走的,她自己也不想的。”凌霄替妻子跟儿子解释。
凌泽摇摇头,拒绝接受:“快十年了,她要真想回来,我就不信她真的一点儿机会都找不到。”
“不是的……”凌霄还试图解释,被景飒拦住了。
景飒抽了抽鼻子,冲凌霄摇摇头:“算了,阿泽说的没错,十年了,我要找机会,还是能找到的,是我太软弱了。”
凌泽红着眼睛,委屈的看着景飒:“既然你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你了。”说完,当即扭头转身冲了出去。
“阿泽……”景飒一看急了,连忙想要追过去,只是,当年她刚出月子就被带走了,一路担惊受怕,又一直惦记着孩子,郁结于心,刚到港岛就大病了一场,之后身体就一直不算好,跟凌霄一起回了内地,急着见儿子,一路紧赶慢赶,身体本来就有些虚了,刚刚情绪又遭遇了大起大落,没跑两步,被外头的大太阳一晒,顿时眼前一黑,就往前一头栽了下去。
凌霄一吓,赶紧把人抱住了:“飒飒你没事吧?”
景飒眼前还是黑的,伸手胡乱抓着:“我没事,我要去找阿泽,阿泽呢?”
邢昭昭见景飒脸白的吓人,看向忧心忡忡的凌霄,道:“应该是晒晕了,先带她去屋里炕上躺躺吧,我去把阿泽找回来。”
凌霄抱歉的看着邢昭昭,点点头:“又要麻烦你了。”
“没事。”邢昭昭不以为意笑笑,冲一旁的傅兰使了个眼色,让她把人带去屋里,就转身出去找凌泽了。
邢昭昭是在山上树林子里找到的凌泽,就在村里人进山捡柴常走的那条小径旁边不远,坐在一个树墩子上,经过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生怕来人找不到似的。
邢昭昭不由失笑,径直走了过去,蹚过草丛,发出“哗哗”的声响。
凌泽好像没听见,坐那儿一动不动,直到靠近了,他才好像恍然反应了过来,小背脊一挺,转头看了过来。
见来的是邢昭昭,小家伙眼里很快闪过一抹失落,叫了一声:“邢阿姨。”
邢昭昭忍了又忍,没忍住,笑着问道:“怎么?看到来的是我很失望吗?不是想做我们家的孩子吗?不是我,你想看到的是谁?”
被拆穿了小心思,凌泽不好意思的小脸微微泛了红,别扭的扭了扭小身子,还不承认:“我才没有。”
怕又把他急跑了,邢昭昭顺着他的话,道:“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
她在小家伙身旁席地坐下了,轻轻搂住了他:“之前不是一直想着盼着,做梦都惦记着妈妈的吗?怎么妈妈回来了,又不高兴了?”
凌泽撅着小嘴:“之前我是以为她已经死了。”
邢昭昭轻挑了一下眉:“活着不好吗?难道她真死了,你就能开心了?”
凌泽小脸一白,使劲摇头:“……可是她明明活着,却不回来,不就是嫌弃我了,不要我了吗?”
邢昭昭拍拍小家伙的小肩膀:“她要真不要你了,现在就不会回来。你知道她之前住在哪里吗?”
凌泽转头看向邢昭昭,茫然摇头。
“在港岛。”邢昭昭说道,“你姥爷家里在那里做生意的,住的是大房子,出门有小汽车,家里还有佣人伺候,比我们现在过得舒坦多了。”这些都是邢昭昭在那边的时候,听景老太太跟凌霜提起的。
“你说,有好日子不过,她为什么偏偏要回来呢?”邢昭昭认真看着凌泽,问道。
凌泽的小脸上满是纠结,挣扎了一下,还在嘴硬:“可、可是她都不来找我,她不关心我……”
邢昭昭:“……”这个难伺候的小祖宗。
“她刚刚想出来找你的,一出门就晕倒了,听你爸爸说,她的身体一直不好,急着回来找你,路上又一直没日没夜的赶路,累坏了。”邢昭昭解释道。
“什么?”凌泽一惊,立刻倏地从树墩子上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回跑。
邢昭昭赶紧起身跟了上去。
凌泽急急忙忙跑回家里,看着空荡荡的堂屋,心下一凉。人呢?不会已经走了,真的不要他了吧?
泪珠子开始在眼眶里头打转。
傅兰正好从里屋出来,看到凌泽,眼睛一亮:“阿泽回来了?!”说完,立刻冲屋里叫了一声,“阿泽回来了。”
凌泽正在伤心,怔怔看着傅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从里屋传来了一连串慌乱的脚步声,他以为已经离开的凌霄和景飒随即出现在了门口。
凌泽眼里还含着泪,看到凌霄和景飒,忍不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你们不是走了吗?”
景飒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你还在这儿呢,我们怎么会走呢?”
凌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叫着“妈妈”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景飒。
时隔多年,再次抱着儿子,景飒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哗的落了下来,紧紧抱着怀里的小人儿,久久不肯松开。
“臭小子,跑得还挺……”邢昭昭气喘吁吁的进了门,看到屋里的情形,识趣的闭了嘴。
鸿羽抱着杯凉开水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妈妈晒得红彤彤的脸,哒哒哒跑过去:“妈妈,喝水。”
邢昭昭一把搂住儿子,使劲亲了一口:“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