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山区的黎明向来寂静,只有晨风掠过松林的沙沙声。
阿卡诺兹监狱灰白色的高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突然,这份宁静被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三架穿梭机如同捕食的猛禽般俯冲而下,机腹炮口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轰!轰!轰!
第一轮能量弹精准命中监狱东侧的哨塔,爆炸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山谷。
混凝土碎块混合着金属残骸四散飞溅,砸在装甲墙上发出密集的撞击声。警报声顿时响彻云霄,刺耳的电子音在群山间回荡。
监狱守军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地下机库的闸门缓缓升起,伴随着液压系统的嘶鸣,整装待发的机甲部队迈着沉重的步伐列队而出。
士兵们奔跑着进入防御工事,能量步枪充能的嗡鸣此起彼伏。
然而敌军的攻势来得太快太猛,三个装甲纵队从不同方向同时压来,深红色的敌机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守住b区防线!不能让他们靠近主闸门!
指挥官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嘶吼,却被新一轮的炮火爆炸声淹没。
能量弹如雨点般砸在防御工事上,淡蓝色的护盾不断闪烁着过载的警告。
一名年轻的士兵刚探出头准备射击,就被迎面而来的脉冲炮击中,外骨骼装甲瞬间熔穿,整个人化为一团焦黑的残骸。
就在防线即将崩溃的刹那,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增援部队的重型运输机群突破云层,机腹的舱门缓缓打开。
一个个黑影从高空坠落,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展开成钢铁巨人。落地的冲击波掀起漫天尘土,新到的生力军立即展开战斗队形,能量护盾相互叠加,在敌军的攻势中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
整片山区顿时化作人间炼狱。
能量武器在空中交织成死亡之网,穿梭机拖着尾焰在低空缠斗,不时有被击中的穿梭机旋转着坠向地面,爆炸的火球照亮了半边天空。
松林在炮火中熊熊燃烧,浓烟遮蔽了初升的朝阳。融化的金属在地面形成诡异的溪流,与鲜血混合后发出刺鼻的气味。
步兵们在外骨骼装甲的支撑下穿梭于枪林弹雨。
一名中士扛着反装甲火箭筒,瞄准不远处正在开火的敌机。
的一声闷响,火箭弹拖着白烟直扑目标,却在最后一刻被敌机的主动防御系统拦截。
爆炸的冲击波将他掀翻在地,耳膜嗡嗡作响。等他挣扎着爬起来时,正好看见自己的战友被能量炮击中,上半身瞬间汽化,只剩下两条腿还站在原地。
监狱西侧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一支敌军特种部队成功突入,炸开了备用通道。
守军立即调集火力封锁缺口,能量炮的齐射将那片区域化作火海。燃烧的残骸中,隐约可见几个浑身着火的人形在痛苦地翻滚。
随着监狱防御系统的全面激活,蓝色的能量护盾缓缓升起,将整个建筑笼罩其中。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内部的特级警戒模式已经启动,所有能量武器都将失效。
能量武器屏蔽系统同样影响到了监狱建筑周边的战场。
战场上的机甲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僵在原地,能量步枪的充能指示灯一个接一个地熄灭。
短暂的死寂后,更为原始的厮杀开始了。
士兵们拔出战术匕首和格斗斧,机甲驾驶员推开舱门跳下来,手持近战武器准备白刃战。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喘息声、金属碰撞声和濒死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一名满脸是血的少尉用颤抖的手举起手枪,对准扑来的敌军扣动扳机,却只听到的空响。下一秒,敌人的刺刀已经捅穿了他的喉咙。
一发发中远程能量导弹轰击在监狱的要塞级能量护盾上,爆炸只在能量护盾上荡起一波波涟漪。
而这场惨烈的战斗,不过是一个序曲。当能量护盾耗尽储备能源的那一刻,真正的噩梦才会开始。
同一时间,在第七新城某个昏暗的机甲维修车间里,焊枪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李鑫弓着背,手中的焊枪喷吐着炽白的火焰,将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复合装甲板粗暴地焊接到刑天的躯干上。
四溅的火星在他满是油污的工作服上烫出一个个细小的黑洞,他却浑然不觉。
如今的刑天早已不复往日的英姿。
曾经流线型的装甲被一块块手工切割的金属板取代,这些装甲板大小不一,材质各异,有些是从报废机甲上拆下来的,有些则是李鑫用军用外挂装甲改装的。
暗黑色的主装甲上补着深褐色的修补块,还有几块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暗红色护甲,整台机甲就像被随意拼凑起来的金属怪物。
最骇人的是刑天的头部改造。
原本集成着精密传感器和通讯设备的头部被完全舍弃,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狰狞的金属兽首。
李鑫用液压管塑造出扭曲的线条,锋利的合金牙齿是从某台格斗机甲的动力爪上拆下来的,每一颗都经过精心打磨,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两只不对称的光学眼,闪烁着诡异的红色光芒。
还差最后一块。
李鑫喃喃自语,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他转身从零件堆里翻找出一块布满凹痕的胸甲,那有可能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机甲残骸。
焊枪再次亮起,他将这块带着弹痕的装甲焊在了刑天的胸口正中央,就像给这头金属野兽戴上了一枚战利品勋章。
工坊角落的扬声器突然发出电流杂音,接着传出大树熟悉的声音:
你确定这样改装能提升战斗力?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李鑫头也不抬,继续调整着刑天肩部的液压管线:
美不美观不重要,能杀人就行。
他的手指抚过兽首下颌的利齿,
再说,现在的敌人,配不上好看的死法。
扬声器沉默了一会,又问道:
那操控系统呢?没有我的核心直接驱动,你怎么...
用这个来配合幼苗程序。
李鑫踢了踢脚边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箱,里面装着一套老式的神经直连装置,
可能会疼死,但够用了。
完工后的机甲在昏暗的灯光下投出狰狞的影子,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金属凶兽,随时准备撕碎眼前的猎物。
李鑫后退两步,眯着眼打量自己的作品,嘴角勾起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
欢迎回来,老伙计。
他轻声说,伸手拍了拍刑天布满焊疤的小腿装甲,
这次,我们玩点不一样的。
刺眼的白光骤然亮起,数十盏聚光灯同时点亮,将整个工坊照得如同白昼。在这突如其来的强光下,刑天的全貌终于清晰呈现。
这是一台令人毛骨悚然的战争机器。
它的基本框架还保留着人形机甲的轮廓,却彻底颠覆了传统机甲的设计美学。
躯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前倾姿态,仿佛随时准备扑击的猛兽。过长的双臂垂至膝盖,末端是五根锋利的合金钢爪,每根爪尖都经过精心打磨,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但最令人不适的是它的下肢结构。
李鑫彻底摒弃了传统机甲的双足设计,转而采用了反关节的后屈式腿部。
粗壮的液压活塞暴露在外,包裹着强化肌腱般的记忆金属仿生肌肉。足部则是三趾式的金属利爪。这种介于人形与兽形之间的诡异构造,让刑天看起来就像科幻恐怖片中的机械狼人。
李鑫绕着机甲缓缓踱步,目光扫过每一个改装细节。
刑天的背部隆起不规则的装甲棘刺,肩甲被刻意改造成不对称的锯齿状。胸甲中央那道深深的伤痕是上次与卡米诺斯战斗留下的,他没有修复,而是用红色涂料将其勾勒得更加醒目,就像一道狰狞的战纹。
漂亮吗?
李鑫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他伸手抚过刑天腿部裸露的液压管,润滑油沾满了手掌,
我拆了好几台机甲才凑齐这些零件。
扬声器里传来电流杂音:
结构设计太疯狂了。
太什么?疯狂?
李鑫咧嘴笑了,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他按下控制台的开关,刑天的光学眼骤然亮起,猩红的光芒在昏暗的工坊里划出两道血线。
等着看吧,神域堂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很快就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怖。
他走向墙边的武器架,操纵着机械臂取下一把足有两米长的链锯剑。
锯齿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能量液痕迹,这是他亲手改造的。
随着一声,链锯剑被安装在刑天的右臂的预留接口上。
来吧,让我们给这个世界一个惊喜。
李鑫轻声说道,手指悬停在启动按钮上方。整个工坊突然陷入黑暗,只有刑天的双眼在黑暗中燃烧着嗜血的红光。
深夜的河畔寂静无声,只有潺潺流水在黑暗中低语。
李鑫拖着疲惫的身躯,沿着鹅卵石铺就的河岸缓慢前行。他的靴底碾碎了几片枯叶,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鹅卵石上扭曲变形。
他刻意没带任何电子设备,连从不离身的通讯手环也留在了工坊。此刻的他,就像一个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幽灵。
远处第七新城的霓虹倒映在河面上,随着水波扭曲变形,仿佛另一个虚幻的世界。
李鑫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坐下,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香烟。
打火机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动,照亮了他布满细小伤痕的手指。他深吸一口,烟雾从鼻腔缓缓溢出,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青白色。
他用拇指和食指按住太阳穴,用力揉搓着,试图缓解连日熬夜带来的剧烈头痛。指腹下的皮肤能清晰地感受到血管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像是某种无声的抗议。
忽然,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起初很轻,像是自嘲,渐渐地却变得嘶哑破碎。在寂静的河畔,这笑声显得格外突兀,惊飞了几只栖息在芦苇丛中的水鸟。
笑着笑着,声音开始变调。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指间的香烟在夜色中明灭不定。
悦姐......我想你了......
他对着虚空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一滴液体落在他的手背上,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他愣愣地看着,仿佛不确定那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
河面上的城市倒影被涟漪打散,就像他记忆中那个人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却越来越痛。
香烟燃到了尽头,但他只是机械地将烟头碾灭在岩石上,然后掏出另一根。夜风裹挟着河水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带走了一滴未落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