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的金属壁在战甲推进器的震动下微微发烫，林羽调整着头盔的通讯频道，试图过滤掉银触母巢的嘶吼声。界域之心残晶贴在胸口，蓝光透过战甲的能量纹路漫出来，在管道顶部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会呼吸的星子。
“还有三百米到核心室通风口。”艾丽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她的战甲仪表盘上，代表银触母巢的红点正在快速逼近，“它的根须已经缠住管道尾部，我们最多还有十分钟。”
丫丫在副舱里小声哼着歌，是前哨站孩子们都会唱的《星轨谣》。林羽透过舱内摄像头看过去，小女孩正用手指在舱壁上画五角星，指甲缝里还沾着镜影河底的细沙——那是她偷偷装在口袋里的，说要带给断崖上的小伙伴们。
“别画了，保存体力。”林羽的声音透过内置扬声器传来，丫丫立刻停下动作，却把脸贴在舱壁上，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管道支架，支架的影子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纹路，像极了血祭咒的符号。
管道突然剧烈震颤，推进器的能量输出瞬间下降了15%。林羽查看外部摄像头，发现一根碗口粗的银触根须正死死勒住管道中段，根须表面的吸盘在金属壁上留下一圈圈淡绿色的印记，腐蚀出细密的孔洞。
“是母巢的主根！”艾丽的战甲突然加速，激光刀从手腕弹出，对着根须劈去，“它在吸收管道的金属能量强化自身！”
激光刀切开根须的瞬间，绿色的汁液喷涌而出，溅在战甲外壳上发出“滋滋”的响声。林羽趁机启动备用推进器，拖着艾丽的战甲冲出根须的束缚，却在转弯时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管道壁上嵌满了半融化的骨骼，骨骼的指节都指向核心室的方向，骨缝里还残留着前哨站制服的纤维。
“是马克他们的人。”林羽的喉咙发紧，他认出其中一具骸骨的臂骨上有个旧伤的愈合痕迹，那是马克年轻时被辐射狼咬伤的，“他们是故意把自己嵌进管道的，想用骨骼的钙质暂时阻挡母巢。”
骸骨的胸腔里，一枚生锈的军牌在蓝光中微微发亮。林羽伸手去够，军牌却突然碎裂，化作点点荧光融入战甲的能量纹路——马克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通讯频道里，带着电流的杂音，却异常清晰：“界域之心的真正力量，不在碎片，在……”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管道前方突然出现岔路口，左侧的管道壁上刻着李的五角星，右侧则布满了血祭咒的符文，符文正在蠕动，像无数细小的虫子。
“走左边！”艾丽的战甲率先转向，却在进入岔路的瞬间，仪表盘上的能量指数开始疯狂跳动，“不对劲！这里的能量在复制我们的战甲数据！”
林羽跟着进入岔路，头盔的显示屏突然弹出一段视频——画面里，年轻的马克和李正在组装界域战甲，李的手指被零件划破，血滴在战甲的能量核心上，核心瞬间爆发出刺眼的蓝光。“看到了吗？”李的声音带着兴奋，“生物能才是激活核心的钥匙！”
视频突然切换，出现的竟是影的脸。他穿着黑袍，左眼泛着墨绿色的光，正将一块界域之心碎片递给凯恩：“他太相信所谓的正义了，这就是他失败的原因。”
“假的！是暗流的记忆复制！”林羽大喊，却发现自己的战甲正在不受控制地转向右侧岔路，那里的血祭咒符文已经亮起，像张开的巨口。
丫丫突然在副舱里尖叫：“星子！”
林羽这才注意到，一直跟在战甲旁的星子不知何时消失了。他猛地回头，看到星子正咬着一根银触根须，被拖向岔路深处，雪白的皮毛上沾满了绿色的汁液。
“别管它！”艾丽的声音带着哭腔，“它只是只狐狸……”
“它是李留下的眼睛！”林羽突然想起李日志里的话：“星子能看到能量的真实形态。”他强行中断战甲的自动导航，调转方向冲向星子，激光刀斩断根须的同时，发现根须的断口处露出了金属线——这不是自然生长的根须，是凯恩用深渊技术改造的机械造物！
星子趁机叼起根须里的金属线，纵身跳回林羽的战甲，金属线接触到界域之心残晶的瞬间，突然投影出一段音频，是李的声音，带着濒死的虚弱：“金属线里有母巢的控制密码……用星轨的频率……反向输入……”
音频结束的瞬间，左侧岔路的尽头出现通风口，通风口外就是核心室——凯恩正站在中央的高台上，手里举着那半块界域之心碎片，四十九根能量柱已经亮起，柱顶的光汇聚成巨大的血球，悬浮在高台上空。
通风口的栅栏上缠着银触的根须，根须的末端连接着能量柱，显然母巢在为血球提供能量。林羽用激光刀切开栅栏，星子突然跳进核心室，对着能量柱发出尖锐的叫声，叫声的频率与声呐石的鸣响完全一致。
能量柱的光芒突然闪烁，血球的旋转速度明显减慢。凯恩猛地回头，黑袍下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一只畜生也敢捣乱！”他抬起手，一道红光射向星子，星子却灵活地躲开，继续对着能量柱鸣叫。
“就是现在！”林羽将星子叼来的金属线接入战甲的能量接口，按照李的提示，输入星轨的频率——那是净化河、镜影河与核心室三点连成的三角形频率，与血祭咒的频率完全相反。
金属线突然爆发出蓝光，顺着银触根须蔓延到能量柱，柱顶的红光瞬间被蓝光压制，血球开始收缩，露出里面包裹的东西——不是界域之门的碎片，而是无数昏迷的幸存者，丫丫的父母就在其中，他们的胸口都插着能量管，生命力正被源源不断地抽向血球。
“凯恩！你骗了所有人！”林羽的战甲冲出通风口，界域之心残晶在掌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蓝光，“你根本不是要打开界域之门，是要用活人的生命力喂养深渊母巢！”
凯恩的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打开门需要钥匙，而最好的钥匙，就是充满恐惧与绝望的灵魂。”他突然指向艾丽的战甲，“尤其是她弟弟的灵魂，纯净得像未被污染的泉水。”
艾丽的战甲突然停滞，仪表盘上弹出她弟弟的照片——小男孩穿着病号服，躺在希望联盟的医院里，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你对他做了什么？”艾丽的声音带着崩溃的颤抖。
“没做什么。”凯恩轻描淡写地说，“只是把他的生命体征接入了能量柱，你现在每走一步，都是在加速他的死亡。”
管道里突然传来巨响，银触母巢的本体撞破管道，巨大的触须像巨蟒般缠住能量柱，血球在母巢的能量注入下再次膨胀，幸存者们的身体开始抽搐，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林羽将界域之心残晶贴在最近的能量柱上，蓝光顺着能量管蔓延，注入幸存者的身体。丫丫的父亲突然睁开眼睛，虚弱地说：“血球的核心……在地下十三层……”
“他在撒谎！”凯恩的声音带着得意，“根本没有十三层……”
“有的。”林羽突然想起马克军牌里的半截话，“界域之心的真正力量，不在碎片，在地下十三层的生物能核心！”他看向星子，星子正对着高台下方的阴影低吼，那里的地面有块石板与周围的颜色不同，石板上刻着微型的星轨图。
“保护好丫丫！”林羽将副舱弹射到艾丽的战甲旁，自己则启动推进器冲向高台，激光刀劈开石板的瞬间，露出下面的阶梯，阶梯上布满了李的五角星，每个角都嵌着半块生物芯片。
“那是前哨站成员的基因芯片！”艾丽认出芯片上的编号，“他们用自己的基因锁死了通往十三层的路！”
林羽将界域之心残晶按在最底层的芯片上，残晶的蓝光与芯片的红光碰撞，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他的脑海里突然涌入无数记忆碎片——马克在实验室里熬夜绘制星图，李在净化河边为星子洗澡，阿杰偷偷给丫丫塞糖果，影在训练场上纠正他的握刀姿势……
这些记忆像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却让他的眼神越来越坚定。他终于明白李的话——生物能才是钥匙，而所谓的生物能，就是这些牺牲者用生命凝结的信念。
阶梯开始下降，露出地下十三层的入口。那里没有深渊母巢，没有血祭咒，只有一个巨大的水晶容器，容器里漂浮着完整的界域之心，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像沉睡的太阳。
凯恩突然出现在入口处，黑袍已经撕碎，露出的左臂上布满了机械义体，义体的核心嵌着最后一块界域之心碎片：“你以为这是救赎？不，这是坟墓！”他按下义体上的按钮，水晶容器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我会让这里的一切，包括你的记忆，彻底湮灭！”
容器的表面开始出现裂痕，界域之心的白光越来越黯淡。林羽突然想起星子叼来的金属线，想起李说的“反向输入”。他将界域之心残晶抛向凯恩，在碎片碰撞的瞬间，用激光刀斩断了凯恩的机械义体，同时将母巢的控制密码反向输入义体的核心。
银触母巢突然发出凄厉的嘶吼，所有的触须开始疯狂攻击能量柱，血球在混乱中彻底崩溃，幸存者们身上的能量管纷纷断裂。凯恩看着自己的断臂，发出不甘的咆哮，身体在界域之心的白光中渐渐透明，像正在融化的冰。
林羽冲进地下十三层，将双手按在水晶容器上，掌心的鲜血渗入裂痕。界域之心的白光突然暴涨，将他的意识卷入其中——他看到了界域的诞生，看到了平衡者与深渊的千年战争，看到了马克和李年轻时的誓言：“我们要让这片土地，重新长出蜜香草。”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核心室的废墟里，界域之心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的蓝光粒子，像洒落的星尘。艾丽抱着丫丫，正在唤醒幸存的人们，星子趴在丫丫的腿上，舔着爪子上的伤口。
通风管道的入口处，阳光正照射进来，照亮了空中飞舞的尘埃。林羽站起身，发现自己的战甲上沾着片蜜香草的叶子，叶子上还带着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
他走到能量柱的废墟旁，捡起一块刻着五角星的碎石，碎石的背面刻着李的字迹，是新刻的，还带着木屑：“20号容器，是新生。”
远处传来隐约的鸟鸣，不是银触母巢的嘶鸣，是普通飞鸟的叫声。林羽抬头望向通风口外的天空，辐射云正在散去，露出一角湛蓝的天，像被洗过的宝石。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地下十三层的深处，界域之心的碎片还在发出微弱的共鸣，血月的阴影并未完全消失，凯恩的残余势力仍在暗处窥伺。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的身边，有艾丽，有丫丫，有星子，有无数重新站起来的幸存者，还有那些永远活在记忆里的人——他们用生命铺就的星轨，终将指引着他们，走向真正的黎明。
星子突然对着通风口叫了两声，林羽顺着它的目光望去，看到断崖的方向，影的剑柄正在阳光下闪烁，像一颗等待着被拾起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