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张大人坐在书房,手里捏着吴县令的奏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吴县令,净拣好听的话说!”
他放下奏折,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心中早已盘算清楚。
市井间的流言他早有耳闻,手下人每日都会禀报京城动向,那些“占田”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安置罪属的是皇家闲置庄子,本就不对外出租,跟农户的田地毫无干系。
可流言这东西,最怕发酵。
如今新朝初立,民心刚稳,若不趁早处置,任由流言扩散,难免有人借机挑事,引发民乱。
他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等着地方官把事情反映上来,好名正言顺地拿出对策,既解决流言,又能在陛下面前展现自己的远见。
“大人,教坊司那边来人了!”衙役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礼部教坊司的郎中王三。
王三气喘吁吁地跪倒在地:“张大人!教坊司实在装不下了,已经有女眷病倒,外面还传我们要占农户田地,再不想办法,怕是要出乱子!”
张大人抬眼,神色严肃:“慌什么?安置罪属用的是皇家庄子,何时占了农户的田?”
王三愣了一下:“可外面都这么传,农户们已经在议论了,里正都快压不住了!”
“我知道。”张大人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份卷宗,“你拿去给分发下去看,让下面立刻贴出告示,澄清流言!”
他顿了顿,又道:“再传我的话,教坊司即刻清点罪属,老弱病残先送往庄子西侧的空院,派医官诊治,其余人分批迁移,不得苛待,也不得让她们随意走动!”
王三喜出望外:“大人英明!这下就能平息流言了!”
“还没完。”张大人眼神锐利,“你回去告诉周主事,若再出现混乱,唯他是问!”
王三领命而去,张大人却没闲着,立刻提笔写下一份奏折,详细说明了流言情况、安置实情,以及自己的应对之策。
吴县令拿到户部张大人的命令,却犯了难。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贴告示澄清,万一农户不买账,反而怪他欺骗,岂不是引火烧身?不如先拖着,等风头过了再说。
于是,他表面应承,暗地里却只让里正口头安抚农户,压根没贴告示,也没派人去庄子那边协调。
农户们没看到实据,流言反而越传越凶。
“里正净说瞎话!没有告示,就是心虚!”李二牛攥着拳头,对着乡亲们喊道,“咱们不能等!得去庄子那边看看,要是真占了地,咱们就去京城告御状!”
一群农户被说动,浩浩荡荡地朝着皇家庄子赶去。
庄子里,部分犯官家眷本就心怀怨气,看到外面聚集的农户,顿时闹了起来:“凭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还让这些泥腿子来羞辱我们!”
“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女眷们推搡着看守的禁军,有人甚至捡起石头砸了过去,禁军猝不及防,竟被打伤了几人。
“不好了!罪妇们闹事,农户们也围过来了!”禁军统领急忙派人去县衙和户部报信。
张大人接到急报时,正在整理奏折,他脸色一变,立刻意识到吴县令没按命令行事。
“这个蠢货!”张大人怒骂一声,当即下令,“备轿!随我去皇家庄子!”
他知道,此刻再等陛下旨意已经来不及,必须亲自前往平息事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赶到庄子时,农户们已经和禁军、女眷对峙起来,骂声、哭喊声、争吵声混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都住手!”张大人高声喝止,声音带着官威,“朕的旨意,安置罪属用的是皇家闲置庄子,从未侵占农户一亩田地!”
他让人展开地契,对着农户们喊道:“这是布告,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庄子的地与你们的田地毫无重叠!谁再散播流言,就是造谣惑众,按律处置!”
农户们看着地契,又看了看庄子周围的界碑,顿时安静下来。
赵老汉走上前,拱了拱手:“张大人,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就回去了。只是,这庄子的地,以后还会租给我们吗?”
“自然会!”张大人沉声道,“陛下早已下旨,等安置妥当,庄子周边的闲置土地都会租给你们,还会减免三年租税!”
农户们闻言,纷纷道谢,转身离开了庄子。
解决了农户的问题,张大人转头看向闹事的女眷,眼神冰冷:“陛下念你们是女流之辈,不予深究,你们竟敢闹事伤人?再敢放肆,休怪我不客气!”
女眷们被他的气势震慑,纷纷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张大人立刻下令:“按之前的安排,分批迁移女眷,医官即刻到位,诊治伤病者;禁军加强守卫,严禁女眷随意出入,也不许外人靠近!”
混乱的场面很快得到控制。
处理完庄子的事,张大人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拿着奏折和地契,直奔皇宫。
此时,贾政正在御花园与秦可卿散步,听闻张大人求见,便传他进来。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张大人躬身行礼,将流言风波、吴县令阳奉阴违、庄子闹事的实情一一禀报,随后呈上地契和自己的应对之策。
贾政的脸色越来越沉,周身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好一个吴县令!竟敢阳奉阴违,险些酿成大祸!”贾政怒极反笑,“亏得你早有防备,及时处置,否则民心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秦可卿轻轻握住他的手,轻声道:“陛下息怒,张大人有远见,处置得当,这才平息了事端。”
贾政深吸一口气,看向张大人:“你做得很好!既澄清了流言,又安抚了民心,还掌控了罪属。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张大人躬身道:“陛下,臣不求赏赐!只求陛下严惩吴县令,以儆效尤;再下旨重申安置事宜,避免流言再起;同时整顿吏治,让官员们不敢再阳奉阴违!”
贾政点头,眼神凌厉:“准奏!传旨!吴县令阳奉阴违,贻误事机,押入天牢!教坊司主事周大人,管理不力,降职一级;其余相关官员,各罚俸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