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散后,荣国府的热闹却没随宾客离去而消散。
神京城里,茶馆酒肆、街头巷尾都在传着荣国府的盛况——
“政大人嫡子满月,南安郡王都亲自上门道贺”
“贾家旧部来了几十号武官,全是军中实权人物”,这些话越传越广,连府里下人们出门采买,腰杆都挺得格外直,再也不是从前听到“官府”二字就缩脖子的模样。
荣禧堂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锦缎座椅上。
贾母斜靠在软榻上,捏着佛珠,听王熙凤站在一旁讲街边打探来的传闻,脸上满是笑意。
“老祖宗,您是没瞧见!平儿今早去街口买胭脂,掌柜的一听是咱们府的人,多送了两盒香粉,还说如今贾家在神京,那体面真是头一份!”
王熙凤语速极快,手还比划着,眼里满是得意。
坐在一旁的李纨放下手中账本,笑着点头:
“确实如此。方才我娘家来人说,外面都传,这次满月宴比当年祖父在世时的寿宴还要热闹。”
赵姨娘连忙凑上前,语气讨好:
“都是老祖宗福气好,老爷有本事,咱们府才这么兴旺。往后在神京,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贾母轻轻拍了拍王熙凤的手,嘴上却道:
“别听外面瞎传,不过添个孩子、办场宴席,哪就到‘头一份体面’的地步。”
眼底的笑意却藏都藏不住。
秦可卿端来热茶递过去:
“母亲说的是,但这次确实让府里人扬眉吐气了。”
“从前下人们出门,见了衙役都躲着走,如今顺天府的人见了咱们府的人,都客客气气的。”
贾母刚抿了口茶,外面丫鬟就急步进来:
“老祖宗!扬州来信了!是大小姐寄来的!”
“什么?”
贾母猛地坐直,
“快!把信拿来!”
她最记挂远在扬州的贾敏,知道女儿婚后多波折,每次收信都格外上心。
丫鬟递上信,贾母戴上老花镜,逐字逐句读着,越读脸色越舒展,最后竟笑出了声。
“母亲,姑子信里说什么?可是一切安好?”
秦可卿急忙问道。
贾母放下信,笑着道:
“好!都好!敏儿说她身子好多了,女婿林如海差事也顺。”
“最要紧的是,她要带着黛玉和儿子回京了!”
“回京?”
众人都惊了,王熙凤立刻道:
“这可太好了!姑姑好几年没回,这次回来,府里又能热闹了!”
李纨也点头:
“黛玉我只听过聪明伶俐,还没见过呢。回来正好跟府里孩子们一起玩。”
贾母接着说:
“敏儿信里说,回京一是想看看我,二是为了如海——他可能要调回京城任职,敏儿提前回来打理住处、做准备。”
赵姨娘疑惑:
“林大人调回京的事,咱们府之前怎么没听说?”
贾母看向秦可卿:
“这事政儿早跟我说了,圣上早有此意,只是之前不便公开,等调令下来就安排他们回京。”
“原本想跟你们说,没想到敏儿的信先到了。”
秦可卿恍然大悟:“难怪政老爷前阵子总写信扬州来往,原来是为了这事。”
贾母转头看向李纨,语气温和却带着嘱托:
“李丫头,敏儿回来得好好准备。住处就选东跨院,清净宽敞。”
“下人挑手脚麻利、嘴严实的,厨房多备些扬州口味的菜,敏儿和孩子们爱吃。”
“这些事,就交给你打理。”
李纨立刻起身应道:
“请老祖宗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先让人把东跨院打扫出来,再去账房支钱采买用度,定不会委屈了姑姑一家。”
王熙凤在一旁补充:
“李妹妹要是人手不够,尽管跟我说!”
“虽说我不管家,但平儿的性子我熟,帮你还是能行的!”
贾母笑着点头:
“这样最好。”
“另外,派人去告诉政儿,说敏儿要回来了,让他也安心。”
李纨应下,转身就要往外走,王熙凤也跟着起身:
“我跟你一起去!先把东跨院的管事叫来问问,看看打扫需要多少人手。”
两人走后,荣禧堂内众人还围着贾母说贾敏回京的事,气氛比刚才更热闹。
贾母看着眼前的景象,想起信里女儿的字迹,心中满是欣慰——女儿要回,儿子有出息,嫡孙健康,贾家越发兴旺,这样的日子,正是她一直期盼的。
贾政刚从都察院议事回来,便见管家匆匆迎上前:
“老爷,老祖宗派人来传信,说大小姐要带着外小姐和外少爷从扬州回京了。”
贾政脚步一顿,心中了然——剧情的齿轮,终究还是开始转动了。
他接过管家递来的字条,指尖划过“贾敏尚在”“黛玉有弟”几个字眼,眉头微挑:
“如此看来,黛玉这次回京,怕是不会像从前那样长住府里了。”
管家点头应和:
“可不是嘛!大小姐身子好转,又有小少爷在,肯定是想一家人团聚,不会久居外家。”
贾政却没接话,目光沉了下去——他最担心的不是黛玉是否长住,而是贾敏一家回京的路途。
僧道二人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命运线偏移,定会在途中动手脚。
他虽已是绝顶实力,却无法分身时刻护在贾敏身边,这十余日的路程,处处都是隐患。
“老爷,您是担心路上不安全?”
管家见他神色凝重,试探着问道。
“嗯。”
贾政颔首,语气严肃,
“那两个僧道心术不正,之前能用邪术害可卿,这次未必不会对敏儿一家下手。”
“他们不会直接露面,大概率是借他人之手,或是在背后推动事端,比如制造意外、散播疫病,手段阴得很。”
正说着,亲卫敲门进来禀报:
“老爷,刚收到扬州那边的消息,大小姐回京时,会有御医随行,说是为了沿途照料大小姐和小少爷的身子。”
贾政眼中闪过一丝松快——有御医在,至少能应对突发的健康状况,也多了层保障。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沉吟片刻:
“扬州到神京不过十余日路程,有御医随行,想来大问题不会有,但小心驶得万年船,绝不能掉以轻心。”
“那老爷的意思是?”
亲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