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听到这话,心中冷笑——王妃倒是会说,先抢人再卖好,还把“故人交情”搬出来当幌子,当真是把旁人都当傻子。
贾母何等精明,看向贾政:
“政儿,这事你怎么看?”
贾政上前躬身道:
“回母亲,儿子确实有意将张夫人母女接来府中。”
“并非儿子不近人情,只是那张夫人的先生张主事,牵涉一桩大案,儿子想着或许能从她们口中问出些线索,也好早日破案。”
王妃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如常,连忙道:
“政大人说笑了,张主事的案子自有朝廷查办,张夫人一个妇道人家能知道什么?”
“再说臣妇接她们回去,定会好生安置,绝不让她们乱跑,若是政大人有想问的,随时派人去臣妇府里便是。”
贾政盯着王妃的眼睛,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
“王妃既与张夫人是故人之亲,可知张主事三年前‘病故’的儿子,其实尚在人世?”
“又可知他养女张玉瑶,并非普通孤女?”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王妃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茶水溅出几滴。
她强装镇定地笑道:
“政大人这话从何说起?我也只是听闻她们落难,想搭救一把,哪知道这些内情。”
贾母见王妃神色慌张,心中的警惕更甚,缓缓开口:
“王妃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这案子事关重大,政儿也是秉公办事。”
“不如这样,等案子结了,若是张夫人母女确实清白,再让王妃接回去安置,如何?”
王妃知道今日再争下去只会露更多破绽,只能勉强笑道:
“既如此,便听老太太和政大人的。只是还望政大人善待她们,别让她们受了委屈。”
“王妃放心。”贾政淡淡应道。
王妃坐了没多久,便借口府中有事先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贾母长舒一口气:
“这王妃今日来得蹊跷,怕是没安好心。政儿,你可得多加小心。”
贾政点头,眼神锐利:
“母亲放心,儿子心里有数。她越是急于要回人,越说明张氏母女藏着秘密,这案子,咱们必须查到底。”
王妃看着贾母与贾政一唱一和,一个唱红脸斥责,一个唱白脸应承,心里明镜似的——这母子俩是打定主意要扣住张氏母女,再多说也是徒劳。
她本就与荣国府交情不深,如今对方既已把话说死,还打着“秉公办案”的旗号打包票,自己再强求反倒落了下乘,徒惹猜忌。
“既如此,便全凭老太太和政大人安排。”
王妃站起身,脸上重新堆起得体的笑意,
“只是还望二位莫要委屈了她们,我便先告辞了。”
说罢,带着丫鬟转身离去,脚步虽稳,眼底却藏着一丝冷冽。
出了荣国府,王妃坐进马车,立刻沉下脸:
“去接人的马车准备好了吗?”
“回王妃,早已备好,就在城外等着。”
车夫连忙回道。
“走,去郡王府后门。”
王妃冷声道。
她料定贾政不会轻易放人,早已备下后手——既然明着要不回来,便只能用“意外”让张氏彻底闭嘴。
半个时辰后,一辆装饰低调的黑色马车从北静郡王府后门驶出,车帘紧闭,周围跟着十几名身着劲装的侍卫,神色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刚驶进正街,消息便不知被谁捅了出去,街面上顿时起了骚动。
“看见没?那是郡王府的车!听说里头装的是下狱官员的妻女!”
“哪个官员的?莫不是前几日被抓的张主事?郡王府这是要干嘛?”
“还能干嘛?定是怕她们乱说话,要偷偷处理了!你没看侍卫都带着刀吗?”
“啧啧,真是心狠手辣,连妇道人家都不放过……”
议论声越来越大,各种难听的揣测像潮水般涌来,侍卫们脸色铁青,却碍于身份不敢发作,只能加快脚步催促马车前行。
车内的张氏被绑在座椅上,嘴里的布条虽已取下,却被吓得浑身发抖——街面上的议论她听得一清二楚,知道自己怕是活不成了。
一旁的张玉瑶则面无表情地坐着,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仿佛早已预知了结局。
马车行至城郊的石桥旁,突然,车内传出一声凄厉的惊呼:
“不——!”
紧接着便是重物倒地的声响。
“怎么回事?”
侍卫统领猛地勒住缰绳,马车骤然停下。
他一把掀开帘子,瞳孔瞬间收缩——张氏歪倒在车厢角落,嘴角溢着鲜血,早已没了气息,竟是趁人不备自尽了!
张玉瑶跪在一旁,脸上满是“惊恐”,声音颤抖:
“母亲……母亲夫人她突然就……我拦都没拦住!”
侍卫统领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万万没想到张氏会突然自尽,这要是传出去,郡王府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快!把人看好!谁也不准靠近!”
他厉声吩咐道,侍卫们立刻围成一圈,将马车死死护住。
可终究还是晚了。
街面上的百姓早已被惊动,纷纷围过来看热闹,见侍卫们神色慌张,议论声更凶了:
“肯定是被灭口了!郡王府怕她泄密,故意逼死她的!”
“造孽啊!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
混乱中,有人早已跑去报了官。
不多时,府衙的捕快便匆匆赶来,为首的捕头叉着腰喊道:
“里面发生什么事了?都给我让开!”
侍卫统领硬着头皮上前,挡在捕头面前:
“不过是车内女眷突发意外,与旁人无关,我们自己处理便可。”
“突发意外?”
捕头冷笑一声,
“这么多侍卫围着,还说无关?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必须查清楚,否则别想走!”
他早已接到贾政的吩咐,密切关注郡王府的动向,如今正好撞个正着,哪能轻易放过。
侍卫统领正想争辩,却见捕头身后又走来几名官差,个个神色严肃。
“奉政侍郎之命,前来查看情况。”
其中一人亮出令牌,眼神锐利地扫过马车,
“听说车内有下狱官员的家眷,还请配合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