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扶着秦可卿刚回到院里,王熙凤和李纨便跟着进来。
院落里的灯笼刚点亮,暖黄的光映着三人——秦可卿眉眼温婉,手轻轻搭在小腹上;
李纨素衣淡妆,目光落在贾政身上时,总带着几分不自觉的崇拜;
王熙凤则穿着鲜亮的锦裙,眼神里藏着几分活络的心思。
“老爷,您今日又得了爵位,可得好好歇着。”王熙凤先开口,语气热络,目光却在贾政脸上打转,“只是……我有件事,实在憋不住想求您。”
贾政刚扶秦可卿坐下,闻言挑眉:“你说。”
王熙凤上前一步,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娇态:“是琏二爷的事。他在扬州待了这么久,如今那边学子闹得厉害,我总怕他出事。老爷您如今本事这么大,能不能想想法子,要么让他回神京,要么……要么多护着他些?”
这话一出,不仅贾政意外,连秦可卿和李纨都愣了愣。
谁不知道贾琏在扬州的消息?
虽荣国府管得严,可“乐不思蜀”的传闻早悄悄传开——听说他跟着林如海查案之余,还常去秦淮河畔的酒楼,日子过得颇为自在。
府里人虽清楚他没真闯祸,却也没人真为他“担忧”到要开口求贾政的地步。
贾政看着王熙凤,语气平静:“贾琏在扬州,有林如海照拂,周瑞也快到了,不会出事。再说,他是去办差,不是去游山玩水,哪能说回就回?”
王熙凤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又连忙道:“我知道他是办差,可架不住扬州乱啊!万一……万一被学子缠上,或是被盐商记恨,那可怎么好?您如今是都察院的头儿,一句话的事,就能护他周全不是?”
贾政眸色微沉。
他哪看不出王熙凤的心思——怕不是怕贾琏在扬州待久了,失了性命,断了她的依靠。
如今王府被抄家,其余人要么流放,要么砍头,充入教坊司,只余她们母女二人在荣国府,也难怪小心些。
只是这话不便点破,只淡淡道:“放心,林如海会看着他。再者,周瑞到了扬州,首要便是稳住局势,贾琏只要不胡来,便不会有事。”
王熙凤还想再说,秦可卿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柔声道:“琏二媳妇,老爷刚忙完朝堂和工坊的事,也累了。琏二哥那边,既有林大人在,定不会有差池,咱们再等等消息便是。”
李纨也附和道:“是啊,凤儿妹妹,父亲心里有数,咱们别再添乱了。”
王熙凤见两人都帮着贾政说话,又看贾政神色冷淡,知道再求也没用,只能讪讪点头:“那……那我就听太太和姐姐的,再等等。”
夜色渐深,王熙凤和李纨没再多留,各自告辞。
院里只剩贾政和秦可卿,秦可卿才轻声道:“凤儿她也是担心贾琏,只是……话说得急了些。”
贾政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我知道。只是贾琏也该磨磨性子,总不能事事靠人护着。扬州的事,对他也是个历练。”
秦可卿点头,靠在他肩上,院中的灯笼光映着两人的身影,格外安稳。
第二日早朝,太和殿内气氛格外凝重。
皇帝端坐龙椅,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昨日与太上皇的争执显然还压在他心头。
底下的大臣们都揣着明白,没人敢提江南、甄家半个字,连例行奏报都简之又简,生怕触了霉头,一场早朝草草便散了。
下朝后,贾政没多停留,直接赶往工部工坊。
蒸汽机的兵器锻打流程已初步跑通,他要盯着工匠们优化细节——锻锤的力道需再微调,活塞的磨损率要控制,争取让量产效率再提一层。
工坊内炉火通明,贾政穿梭在机器间,时不时俯身与工匠交流,神色专注,仿佛将朝堂的凝重都隔绝在外。
忙到午后,他才让人备好两份帖子,吩咐道:“一份送秦府,递予可卿的父亲;一份送李府,递予李纨的父亲。就说我近日得空,想登门拜访,秦府定在明日旬休日,李府定在下次旬休日,分开安排。”
侍从接过帖子,有些疑惑:“大人,为何不安排在同一日?”
贾政头也没抬,继续查看锻打的刀胚:“两家情况不同,分开拜访才显郑重。可卿父亲近年不大涉官场,需多聊些家常;李纨父亲在翰林院任职,可顺带聊聊民生相关的事——再者,也免得两处奔波,失了诚意。”
侍从恍然大悟,连忙应下,转身去送帖子。
贾政望着帖子远去的方向,眸色沉静。
如今他晋了侯爵、成了大宗师,又握着蒸汽机这等利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仰人鼻息的工部官员。
登门拜访秦、李两家,既是为了秦可卿、李纨,也是在向外界传递信号——荣国府如今的地位,也需要一些势力,两家是自己天然盟友,尤其是李家,门生遍布天下,他贾政如今也能护得两家周全。
夕阳斜照进工坊,锻锤撞击的声音仍在回荡。
贾政收回目光,继续盯着机器调试。
朝堂的风波、江南的乱局,都需靠实力应对,而蒸汽机,便是他手中最硬的底气。
工部工坊内,贾政盯着蒸汽机运转的齿轮,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心中已盘算起另一层打算。
蒸汽机推广的机会确实遍地都是——兵器制造需人对接兵部,纺织革新要官员统筹民生,皇商采买、税收统计更是缺不了得力人手。
这些环节既能出政绩,也能拉拔一批官员起来,可若只是随便选些人,未必能完全贴合自己的心意,更难形成真正的助力。
他忽然想起昨日让人送去的帖子——李纨的父亲在任职祭酒多年,虽不算权重,却在文官体系里人脉盘根错节,尤其熟悉民生、税收领域的官员。
“李家的人脉,倒是能借这个机会用起来。”贾政暗自思索。
李纨父亲举荐的人,多是踏实做事的文官,正好适合统筹纺织革新、税收统计这类民生相关的差事;
再者,借蒸汽机的机会把李家举荐的人推上去,既卖了李家人情,也能让这些官员感念自己的提拔之恩,慢慢形成一股靠得住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