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年这一作死,反倒让皇帝下了狠手,连带着甄家,怕是也要被扒掉一层皮。
而这一切,都始于他昨夜呈上的那本卷宗。
周瑞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兴奋——张启年完了,他的路,彻底通了。
大殿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天牢的阴暗角落。
张启年被扔进冰冷的牢房时,嘴里的布团掉了出来,他望着头顶的小窗,终于瘫软在地,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刑部尚书瘫在地上,连声道谢恩。
周瑞躬身领旨,心中豪情万丈。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处处受制的右佥都御史,而是朝堂上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第一步,他踏得又稳又狠。
散朝时,阳光透过太和殿的窗棂,照在周瑞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他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张启年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属于他的时代,开始了。
而这一切的开端,都源于昨夜那盒来自荣国府的“贺礼”。
贾政坐在廊下,手里捏着周瑞派人悄悄送来的字条,上面只寥寥数语,却透着难掩的感激与振奋。他将字条凑到烛火边点燃,看着纸灰随风飘散,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周瑞的谢意,他领了。
至于上门拜访,自然不必——太上皇勒令他闭门的旨意还在,此刻任何往来都可能引火烧身。
周瑞是个聪明人,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早朝的消息已由人传回,比他预想的更彻底。
原以为张启年树大根深,最多落个贬官流放,却没料到对方竟愚蠢到抬出太上皇,彻底触怒了皇帝。
“灭门惨案,还敢身居高位?”贾政低声自语,指尖在石桌上轻轻敲击。
王家三口是奔着都察院的公道去的,最终却死在都察院的暗室里,这已是对朝廷法度的公然践踏。
张启年说自己不知情?谁会信?
都察院是他的地盘,张麒麟是他的亲儿子,五千两银子的贿赂,抛尸永定河的安排,桩桩件件都离不开他的默许甚至指使。
即便张麒麟已死,这口黑锅也只能由他来背——否则,天下人会问:连告到都察院的冤民都能被灭门,那这都察院究竟是断案的地方,还是藏污纳垢的屠场?
若是留着张启年,往后谁还敢来都察院告状?
谁还信朝廷有公道可言?
皇帝处置得狠,看似是迁怒于张启年抬出太上皇,实则也是在借此事立威——国法面前,无论你是谁的人,犯了法,就得伏法。
“这步棋,倒是歪打正着。”贾政望着庭院里的月光,心中安定了不少。
张启年倒台,等于斩断了甄家在神京的一只臂膀,至少短期内,甄家不敢再轻举妄动。
至于江南的甄楚然,皇帝既已下旨缉拿,江南有司不敢怠慢。
只要将此人拿下,顺着他这条线,或许能挖出更多甄家与官场勾结的证据。
“接下来,该等蒸汽机的消息了。”贾政起身回屋。
张启年这颗钉子拔掉,朝堂上的阻力小了许多,若能借着蒸汽机的功,顺利晋入附体境,那往后无论是应对甄家,还是防备那遁走的僧道,都能更从容。
张启年被拿下不过三日,都察院便因左右都御史之位悬空而乱了阵脚。
群臣正揣测皇帝会如何填补这空缺,一道来自太上皇的旨意却先一步送到了京郊庄园。
传旨太监满面堆笑,高声宣读:“贾政闭门研学,勤勉自励,可见心诚。今特准结束静修,着即回府,望往后恪尽职守,不负所托。”
贾政接了旨,心中了然。
太上皇这是见张启年倒台,顺势给他解了禁,既全了体面,也给了皇帝台阶——都察院的位子,终究还是要放个可靠的自己人。
“谢太上皇恩典!”贾政叩首谢恩,起身时,眉宇间已添了几分舒展。
当日下午,他便带着秦可卿与柳氏、梅香几人返回荣国府。
贾母早已得了信,拄着拐杖在正厅等着,见他进来,一把攥住他的手,眼眶泛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贾政行了礼,又让秦可卿等人见过贾母,一番寒暄,厅内总算有了些暖意。
没过几日,神京城便炸开了锅——张启年被判斩立决,家产抄没,女眷尽数没入教坊司。
这等雷霆手段,比当年太上皇处置朝臣时更狠,显然是皇帝对太上皇政策的反噬。
消息传到甄家,家主甄应嘉正在品茶,听闻后猛地将茶盏掼在地上,青瓷碎裂,茶水溅湿了衣襟。
“废物!一群废物!”他低吼着,脸色铁青。
张启年一倒,他们在神京的眼线断了大半,连带着江南的盐道都隐隐动荡起来。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一切的源头,竟是那个看似不起眼的贾政。
从扬州暗斗到借周瑞之手翻出旧案,步步精准,招招致命,哪里还是从前那个循规蹈矩的勋贵子弟?
宫里亦是暗流涌动。
皇帝在御书房看着锦衣卫呈上的密报,上面详列了贾政如何布局、如何借周瑞之手扳倒张启年。
他指尖在“贾政”二字上划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个贾政,倒是藏得深。”
旁边的大太监低声道:“听说荣国府那位,连蒸汽机都快造出来了,工部那边报上来的图纸,看着是真能省力不少。”
“哦?”皇帝来了兴致,“看来,这荣国府是要起来了。”
他放下密报,望向窗外:“传旨,让贾政明日来见朕。”
而此时的荣国府,贾政正坐在书房,听着阿福汇报蒸汽机的最新进展——气缸的锻造终于有了眉目,再过几日便能完工。
“好。”他点头,心中一片清明。
张启年已除,甄家受创,朝堂上的阻碍少了大半,太上皇解禁,皇帝召见,再加上蒸汽机即将功成……种种利好齐聚,正是他趁势而起的最好时机。
窗外月光皎洁,照在荣国府的飞檐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银霜。
贾政知道,属于他的时代,才刚刚拉开序幕,贾家在他手里不会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