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皇帝就算不处置荣国府,也该迁怒江贾政,至少得把婚事压下来,查查背后是否有势力借“凤命”造势。
可结果呢?
皇帝不仅忍了,还亲自下旨赐婚,用一道圣旨堵死了所有揣测的余地。
锦衣卫抓人,抓了些散播流言的小喽啰,幸好找了很多马甲,否则还真会暴露!
他原以为能借皇帝的多疑扳倒贾政,没料到对方竟能忍下这口气,反而用一道圣旨巩固了荣国府的地位。
“陛下到底在想什么……”张启年瘫坐在椅子上,先前的戾气被绝望取代。
他输了,输得莫名其妙。
皇帝的容忍,不是宽宏,而是更深沉的算计——或许在陛下眼里,他这点小动作,还比不上用荣国府制衡其他势力重要。
密室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他苍白而扭曲的脸。
他想起被斩的儿子,想起张家日渐式微的气运,一股更深的恨意从心底升起。
皇帝忍了这一次,不代表会忍第二次。
…
忠顺王府的书房里,长史将圣旨内容禀完,便垂首侍立一旁。
忠顺王爷指尖捻着颗玉棋子,听完只是淡淡“嗯”了一声,随手将棋子落在棋盘上,恰好堵住了对方的活路。
“陛下倒是干脆。”
他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凤命”流言闹得太大,已惊动天听,皇帝若不拿出个明确态度,只会让朝野更乱。
赐婚一道圣旨,既安抚了荣国府和卫家,又堵住了悠悠众口,顺便还能借锦衣卫清剿流言的由头,敲打那些在背后煽风点火的人。
“王爷,锦衣卫这几日查得紧,府里的人……”长史犹豫着开口。
“让他们都安分些。”王爷打断他,目光扫过棋盘上的残局,“风头正劲的时候,谁撞上去谁倒霉。”
正说着,王妃掀帘进来,见王爷神色平静,到了嘴边的抱怨又咽了回去。
她昨晚还想着要不要再做点什么,今早见锦衣卫挨家挨户盘查,早吓得没了主意。
“王爷,这事儿……就这么结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不然呢?”王爷抬眼看向她,语气带着几分嘲弄,“难不成你还想顶着锦衣卫的鼻子,去搅黄陛下赐的婚?”
王妃被噎得说不出话,悻悻地坐下。
她也看出来了,这几日的神京城跟筛子似的,到处都是锦衣卫的眼睛,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忠顺王爷却不甚在意。
这次的流言,他本就没亲自下场,不过是借了几个外围的人手推波助澜,事成则能敲打压贾政,事败也牵连不到自己。
如今陛下定了调,他顺势收手便是,干净利落,毫无痕迹。
“世子的婚事,让底下人接着查。”他重新拿起棋子,慢悠悠地布局,“还有那李姑娘的死因,长史盯紧些,锦衣卫查得再严,总有漏网的线索。”
长史连忙应下。
王妃在一旁听着,终于明白过来——王爷从一开始就没把宝押在“凤命”流言上,那不过是扰敌的幌子,真正的棋,还在暗处走着。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棋盘上黑白交错的棋子上。
忠顺王爷看着棋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锦衣卫的锋芒再利,也总有收回去的时候。
到那时,该算的账,一笔都少不了。
晨光透过桃林,落在贾政身上。
他手持桃神剑,剑招起落间带着雷霆之声,身形愈发稳健。
经过几日调养,那日与僧道激斗损耗的气力已尽数恢复,甚至因彻底炼化桃木剑,神识运转比从前更胜一筹。
“那二人并非真的退走,不过是被剑伤惊到,暂避锋芒罢了。”贾政收剑而立,望着剑身流转的光泽,心中了然。
一僧一道既敢在神京城兴风作浪,背后必有依仗,绝不会轻易罢休。
尤其是贾府已经改变了既定命运,神瑛侍者使命难成,僧道不会善罢甘休。
这时,府里的人送来皇帝赐婚的圣旨抄录。
他看完后,眉头舒展不少——有圣旨兜底,元春的婚事再无波折,荣国府也暂时避开了流言的漩涡。
贾政神识中锦衣卫巡查的身影,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脑海中反复揣摩皇帝处置“凤命”流言的心思——
那位陛下,明面上看从一开始就没信过什么“凤命”。
市井流言再沸沸扬扬,在他眼中不过是政敌的伎俩。
张启年等人想借“凤命”搅乱朝局,一边离间他与皇后,一边给荣国府扣上“觊觎皇权”的帽子,这等手段,皇帝见得太多了。
他迟迟不下旨,并非犹豫,而是在等。
等流言发酵到顶点,让所有人都看清背后的险恶用心;
等锦衣卫摸清散播流言的脉络,抓住那些跳得最欢的爪牙;
也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用一道圣旨将所有揣测彻底摁死。
赐婚,是最直接的反击。
将“身负凤命”的贾元春指给卫子儋,等于当众打了流言的脸——若真有“母仪天下”的命数,怎会嫁与编修?
但这远远不够。
这次命运不由己身的无力感,贾政不愿再次尝试。
贾政走到院角那堆早已备好的铜铁零件旁,目光变得深邃。
光靠桃神剑和自身修为,终究是孤掌难鸣。
他想起前世中见过的“蒸汽机”,若能造出那名为“蒸汽机”,用以驱动车船、冶炼钢铁,其利远胜人力,于国于民都是大功。
更重要的是,此术若能通过工部推广开来,必然搅动天下气运。
他身为推动者,定能从中分得一份厚重的“功运”,届时修为精进自不必说,荣国府的根基也能借此更加稳固。
“来人,取纸笔来。”贾政转身回书房,将脑海中蒸汽机的图纸细细绘出。
从锅炉的构造到活塞的联动,一笔一划都极认真。
他知道,这东西一旦现世,必定引发震动,甚至可能触动某些旧势力的利益,但比起被动防御,这才是真正能掌握主动权的路子。
窗外,桃树枝叶轻摇,似在应和。
贾政放下笔,看着图纸上那复杂却充满力量的机械,眼中燃起斗志。
修炼剑术是护家之盾,造出蒸汽机便是兴邦之矛。
有盾有矛,再加上朝廷气运加持,无论那僧道何时再来,无论张启年、忠顺王藏着多少手段,他都有底气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