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的庄子,桃林已抽出新叶,绿意渐浓。
阿福带来的家书,刚展开便让贾政眼前一亮——秦可卿怀孕了。
信纸被他反复看了几遍,字里行间都透着荣国府的喜气:
老太太亲自去佛堂烧了香,李纨让人给各房添了月钱,连平日里沉闷的贾赦都赏了两匹绸缎。
贾政指尖划过“身孕初怀,太医说胎像安稳”几个字,嘴角忍不住漾起笑意。
这是他在这一世的第二个孩子,也是嫡子,家事安稳的象征。
穿越而来这些年,他步步为营,整顿家事,稳固朝堂,如今总算要开枝散叶了。
阿福在一旁补充道:
“夫人说,如今身子重了,怕精力跟不上,已让大奶奶(李纨)重新协理家事,两人同管,倒也妥当。”
贾政点点头。
李纨素来稳重,与秦可卿搭档,内宅定然安稳。
“那王熙凤呢?”
他想起那个曾经泼辣张扬的凤辣子。
“琏二奶奶……近来收敛了许多。”
阿福挠挠头,
“自从南瑾姨娘进府,她像是想通了,不再争强好胜。前几日夫人让南瑾去学规矩,她竟也跟着听了几堂课,说话行事都温顺了不少。”
贾政并不意外。
王家早已失势,王熙凤没了靠山,又经了抄家的惊吓,性子收敛是必然的。
只是这“温顺”背后,是真的认命,还是暗藏心思,还需再看。
“南瑾姨娘那边,夫人管得极严。”
阿福又道,
“每日卯时起身学规矩,夜里还得抄《女诫》,稍有差池便要罚跪。老太太说过两次‘都是些女人,不必太苛’,可夫人说‘防微杜渐,不能给家里留隐患’,老太太也没再劝。”
贾政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秦可卿虽是女子,却比许多男子看得透彻。
那些犯官女眷背景复杂,尤其是张麒麟的妻妾,背后牵扯着张启年,稍不留意便会惹祸。
将来回去了也送去学些规矩。
秦可卿她这般铁腕管理,正是为了荣国府的安稳。
更何况,如今的秦可卿已非昔日可比。
县主的身份,皇帝皇后的看重,加上掌家的实权,便是贾母,也不好轻易驳她的面子。
“告诉夫人,”
贾政对着阿福吩咐,
“安心养胎,府里的事不必急着操劳。那些女眷该管就管,不必顾忌旁人。缺什么药材补品,尽管让人来报。”
阿福一一记下,躬身退下。
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贾政走到窗前,望着后山的桃林。
风中似乎都带着几分喜气,连那些新栽的桃苗,都像是长得更精神了些。
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桃神剑,剑鞘冰凉,内里却似有暖意流转。
这一世,有娇妻在侧,有骨肉将生,有能护家的力量,还有什么理由不往前闯?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映出几分难得的柔和。
荣国府的日子,正在往越来越好的方向走。
荣国府的喜气还没散,宫里的太监便踩着晨光来了,尖细的嗓音穿透门庭:“皇后娘娘有旨,宣嘉善县主秦氏入宫觐见——”
满府的欢腾顿时静了一瞬。
下人们面面相觑,随即又涌上喜色——县主刚怀了身孕,宫里召见,定是有封赏,说不定还能得皇后几句温言,这可是天大的体面。
贾母却心头一紧,拉着秦可卿的手细细叮嘱:
“到了宫里谨言慎行,皇后问什么答什么,千万别多嘴。衣裳首饰都挑素净些的,脚步慢着点,仔细脚下。”
她虽觉得突然,却也知道君命难违,只能亲自陪着往宫里去。
坤宁宫内,檀香袅袅。
秦可卿怀着身孕,依着规矩盈盈下拜,声音稳当:
“臣妾秦氏,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抬手让她起身,目光在她身上细细打了个转——这便是前太子的女儿?
眉眼间倒有几分太子妃当年的温婉,只是眉宇间藏着股韧劲,比寻常勋贵女眷多了几分沉静。
“身子重着,不必多礼。”
皇后语气温和,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亲近,
“前儿听陛下说,荣国府近来越发齐整了,都是你打理得好。”
秦可卿垂眸谢恩:
“不过是母亲帮衬,臣妾只能尽力,不敢当娘娘夸赞。”
几句闲话过后,皇后话锋一转,端起茶盏抿了口:
“听说,你家大姑娘元春到了结婚年纪,婚事正议着?”
秦可卿心头微凛,知道正题来了,恭声道:
“皇后娘娘,臣妾不敢隐瞒,是有几家托媒人来探过,后来忠顺王府的世子有意,刚刚回复准备相看。”
“哦?怎么没听王妃说起此事。”
皇后缓缓道,
“来人,去忠顺王府请王妃进宫。”
她放下茶盏,看向秦可卿,
“我娘家有个远房侄子,姓卫,在翰林院当编修,年纪二十四,学问扎实,性子也稳重,前些年丁忧守孝耽搁了婚事。你觉得,与元春相配吗?”
秦可卿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皇后这是亲自为元春做媒了。
卫编修虽只是五品官,可沾着皇后娘家的亲,又在翰林院清贵之地,将来前程不可限量,更重要的是,这般人家,远比忠顺王府稳妥。
“娘娘抬爱,是元春的福气。”
秦可卿连忙起身福礼,两面都不敢得罪,
“只是婚姻大事,怕因着前事有损卫公子清誉。”
贾母听得秦可卿应对,心中赞叹,果然是贤儿媳。
皇后笑了:“不急,等到忠顺王妃来了再说,应该是没有此事,如今既未相看,何来影响清誉?”
贾母和秦可卿知道了皇后意思,此事怕是不成了。
不多时,忠顺王妃便匆匆入宫,进了坤宁宫,见着皇后与贾母、秦可卿都在,心里已猜到七八分,忙敛衽行礼,姿态恭谨得很。
“起来吧。”
皇后语气平淡,目光落在她身上,
“方才听秦县主说,你家世子有意荣国府的元春姑娘?”
忠顺王妃心头一跳,哪里敢应?
她与皇后相处多年,怎会看不出此刻皇后的心思?忙欠身笑道:
“娘娘说笑了。前儿是犬子听说元春姑娘是个好的,私下提过两句,可我们做父母的,总觉得犬子顽劣,怕是配不上贾大人教养出的好姑娘,压根没敢往深处想,怎敢劳烦县主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