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辩不出个结果,就算人家矢口否认,坚决说不是这个意思,也拿他没办法。
一想到这,应元正更痛苦了。王爷在,对方都这样,王爷要是一走,他拿什么压制对方。
【只要他帮我们报仇就行,要是他想要当王,就让他当吧。】
‘我自然是这么想的。但问题是,到时候我怎么让对方相信,我只是想杀皇帝,而不是想和他争位置。’
【……也是。】
系统顿了顿。
【论出身,你是正统血脉;论名分,你是岭南真正的继承人。论民心,你最近做了不少好事……】
系统思考了一下。
【运气好的话,你还能当个傀儡。】
柳墨言看他一会儿皱着眉,一会儿抿着嘴,便轻咳一声。
“殿下不必忧心。”
应元正抬眼望向他,却见柳墨言神色镇定。
他的心也突然安定下来。
是自己想太多了。
王海龙这势力也不是一日而成,王爷肯定有后手!
他深吸一口气,点头道:“那……我就回绝他。”
柳墨言说:“殿下记得委婉一点。”
应元正表示明白。
他顺势问道:“王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柳墨言不愿意多说。
应元正听了,却悄悄松了口气。
只要没恶化,就已经是万幸。
两人心照不宣,都不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沉默片刻后,应元正突然想起北方的战事,“对了,北方的战况现在怎么样了?”
柳墨言眉头微蹙。
应元正一看他这神情,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应泰输了?”
“还没输,但也差不多了。大顺的军队已逼近城下,只待开春解冻,便会再度攻城。”柳墨言声音低沉。
“那后金呢?”应元正急忙追问,“后金没派兵支援他吗?”
“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后金的动作。要是后金不出手援助,应泰撑不了多久。”
应元正沉思片刻。
“果然,单凭他一方的力量,还是抵不过朝廷的全国之力。”
一旦开战,他的粮食、武器就会不断消耗。若无稳固的补给线,自己反而会先完蛋。
应元正都摸不清了,是谁给应泰的自信,准备不充分就出手了?
“或许他考虑到了这个情况,所以才会暗中跟后金做生意。”柳墨言补充道。
“可后金能给他的,最多也就是些武器罢了。像粮食这种后勤物资,后金自己都得省着用,怎么可能给他?”
应元正皱着眉,“那后金应该不会看着他就这么完蛋吧?”
至少后金应该和应元正想的一样,想当个‘黄雀’。
他瞬间明白过来:“这么说,后金要是想帮应泰,眼下就是最后的机会了?再晚,就算想帮也来不及了。”
柳墨言默认了这个说法。
北方战场远在千里之外,他们能知道的只有零星消息,具体什么情况,也只能靠猜测。
而此时的辽阳城内,北风裹着雪,天地间一片苍茫。
城主府中,应泰坐在铺着厚绒垫的太师椅上,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在应泰自己看来,眼下的局面算不上‘败’。
不过是粮草接济不上,将士们体力不济,暂时缩在城里休整罢了。
城头上架着的红衣大炮还在,炮口对着城外的方向,只要大顺的军队敢来攻城,定能让他们吃够苦头。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种“死守不出”的日子,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大顺那边因为连日攻城不下,带着人马撤到了其他城里,只留下零星的哨探盯着辽阳的动静。
再耗下去,城里的粮草撑不了多久,将士们的士气也会一点点磨没。
“必须找后金谈谈。” 应泰攥紧拳头。
只有让后金出兵帮忙,才能打破眼下的僵局。
可这话在心里转了好几圈,他却迟迟没敢让人去递消息。
他手下的将士跟着他,是盼着能打出一片天地,不是要投靠后金。
城里的百姓更是对后金心存忌惮,要是知道他要和后金合作,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应泰招来三名心腹:跟随他多年的参军周默、掌管粮草的主簿沈谦和负责城防的校尉林锐。
“眼下的局面,你们也清楚。”
应泰手指叩着案几,深吸了好几口气缓缓。
“大顺的兵虽退了,却只是暂时休整。后金……我想派人去问问,看他们愿不愿意出兵相助。”
话刚落,林锐立刻皱起眉头,“将军,后金素来野心勃勃,跟他们打交道,怕是要吃亏!”
周默却开口,“话虽如此,可眼下咱们没有别的路可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探探后金的口风。
他们若肯出兵,咱们能解燃眉之急;若提的条件太苛刻,大不了再另想办法。”
沈谦也点头附和,“周参军说得对。咱们先问问他们的提议,心里有个数,再做打算也不迟。
总好过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粮草一天天减少,却什么都做不了。”
应泰看着三人,眼底闪过一丝决断,立即派人去联系后金。
而后金的巴雅尔一直在城里等着他们。
城主府偏厅的炭火燃得温和,巴雅尔端坐在椅上,神色平静得看不出情绪。
他与那些惯于用武力施压的后金将领不同,说话时语气舒缓,却句句都落在要害上。
“应将军,关于您要的援助,我方已商议妥当。
武器一事好说,库房里的弓箭、火铳,您要多少,我们便能供多少,只是这运输之费、锻造之耗,需按市价折算,还望将军体谅。”
应泰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巴雅尔大人,我遣人找您,并非只为购置武器。眼下辽阳被围,我要的是贵方出兵相助,共退大顺之兵。”
巴雅尔闻言,缓缓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应泰脸上,语气依旧平和。
“出兵之事,我方并非不愿,只是‘相助’二字,需有个章程。
大汗曾言,若应将军愿归降后金,认我大汗为尊,那么不仅辽阳之围可解,往后这辽东之地,大汗仍会委将军治理,将军麾下将士,也可尽数保留编制。
这是大汗给出的诚意。”
“归降?”应泰猛地抬眼,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锐利。
“巴雅尔大人,您该知晓我起兵的缘由。我应泰就算战死辽阳,也绝不会归顺外族!”
巴雅尔并未动怒,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多了几分坦诚:“将军先莫动气,容我说完。
我方并非要将军背弃初心,只是想与将军说句实话。大汗早有宏图,欲入主中原,重建乾坤。
辽阳地处辽东要冲,本就是这宏图中的关键一环。将军以为,我方真的在意您与大顺谁胜谁负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飘落的雪花,声音放得更缓:“实不相瞒,我方原本的打算,是静观您与大顺相耗。
待双方兵力折损、粮草耗尽,我方再出兵收拾残局,拿下辽阳,不过是举手之劳。
如今提出归降之议,并非逼迫,而是看重将军的才略,愿给将军一个共图大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