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完小桃与小荷的近况,应元正又问起其他学生。
“那后来招进来的那对兄妹呢?就是签了契约的那两个孩子,现在如何?”
金凯风答道:“自从玻璃厂开起来,他们除了吃饭、睡觉和上课,其余时间几乎都泡在工坊里。
两人已明确表示,将来要留在厂里工作,用收入偿还学费。”
应元正心想他们能找到自己热爱的事情,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于那些年纪尚小的孩子,大多勤奋好学,正处于“什么都好奇,却什么都浅尝辄止”的年纪。
将学生们的情况一一问明,应元正便将目光转向教师一端。
金凯风说,范老师依旧如往常一样,认真教学,其他时候都在自己房间里钻研学问。
前阵子康山忙得不可开交,工程技术课大多让学生自己画结构图,他抽不开身。
应元正知道康山在忙什么,昨日孙使便提过,原料出了问题。
而柳玉清,依旧负责教授基础识字。
应元正见金凯风没提及新老师,便明白她还未将此事公开。
“既然诸事进展顺利,我也就放心了。”应元正笑道。
眼见时间还早,他便让金凯风详细讲讲,顾千川给他说的那些海外见闻。
他还叫了小东儿一起进来聆听。
三人围坐一起,茶香袅袅,听着那奇闻轶事,仿佛遥远的海风也吹进了这间书房。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时。
应元正本打算留金凯风在王府用膳,可他却连连推辞,坚持说自己已经和四海珍藏那边说好了要回去吃饭。见他态度坚决,应元正也就不再勉强。
临行前,金凯风郑重说道:“殿下,孙大人托我带的物件,已送到府上了,您记得看。”
“物件?”应元正满眼的疑惑。
‘惊喜’难道不就是金凯风吗?
小东儿连忙接话:“是随他一起送来的,我已安置在您房中了。”
已经送到了?
应元正点头,“那好,辛苦你了。”
让小东儿将金凯风送出门外。应元正则直奔房间而去,里面到底是什么,他可太好奇了!
房间地上静静摆放着两个木箱,应元正迫不及待地走过去,随手掀开了其中一个。
“居然是……蕾丝花边!”应元正激动地喊了出来。
他伸手摸了摸,然后赶紧将整件礼服取出,小心翼翼挂上衣架。
“哇!看看这领口,看看这蓬蓬裙……”他一边赞叹,一边绕着衣架打量。
“看看这……这束腰不行,勒得也太狠了,太畸形不好看!”应元正比划了一下。
他又将目光投向第二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是礼服的配饰。
蕾丝手套、羊绒披肩、缀着珍珠与小花的女帽、一双精致的皮鞋,甚至还有一把小巧玲珑的遮阳伞,整齐排列,一应俱全。
应元正小心翼翼地这些都取出来,嘴里不停地冒出,‘哇塞!’、‘酷炫’、‘漂亮’之类贫乏的形容词。
回来汇报的小东儿,看到他这样,又默默地退了出去,顺手帮他带上了门。
系统:【……】
等他终于发完了癫,才重新走出房门,和小东儿一同去用饭。
午后,吃饱喝足,身心舒畅,写完给孙使的感谢信后。他就抱着那条柔软的羊绒披肩,在床上睡了一觉。
在这寒冷的冬日,这般享受实在是幸福。
到了晚上,顾千川正如金凯风所说的那样,来到了王府。
让应元正略感意外的是,竟然是由大安引见的。
“殿下,这位是顾千川,常年出海经商,今日特来拜见。”大安将人带到书房,恭敬介绍。
此人满脸浓密乌黑的胡须,肤色因长年日晒海风而变得粗糙黝黑,轮廓深邃,鼻梁高挺,眉骨突出,竟隐隐透着几分异域混血的气质。
最显眼的便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应元正在他女儿顾瑾安脸上见过同样的神采。
奇怪他家那三公子,倒是不怎么像他。
“殿下,久仰大名。”顾千川抱拳行礼,声音洪亮。
应元正连忙起身相迎,“顾先生,外头风寒,快请入座。”
大安送完人便离去,应元正亲自给顾千川倒了杯热茶,开口说道:“顾先生,我一直在等您。”
顾千川笑着双手接过茶杯,回应道:“能得殿下相候,是顾某的荣幸。不瞒殿下,我也早想拜见您了。
我家大孙女顾越,多亏了殿下照拂,才得以在书院安心求学。”
应元正想起了那个立志‘超越姑姑’的聪慧少女,连忙摆手:“先生太过谦了。那孩子天资聪颖,又肯用功,进步全靠自己,我可没什么功劳。”
顾千川却摇头,“殿下这就太过谦虚了。办学堂,本就是件利国利民的大事,这份千秋功德,怎么也该记在殿下头上。”
两人又互相客套了几句,才渐渐转入正题。
顾千川直接问道:“殿下,您为何突然要建玻璃厂?”
应元正一笑,坦然道:“办学堂也好,做其他事也罢,处处都得花钱。
我先前办过铅笔厂,可没多久,市面上便仿品四起。我当时就琢磨着,这类东西工艺太简单,确实容易被人仿造。
所以便想着,做些工艺复杂,门槛高的物件,思来想去,就选了玻璃。一来可创收,二来也能为书院学子多辟一条出路。”
顾千川听得连连点头,这位殿下思路清晰,目光长远,果然如王海龙所言。
也难怪他能改良燧发枪,推动新政。
“想必殿下已经在孙使那里听过了。” 顾千川话锋一转,“我有意出资,至于成品售价,我们可再详议。”
应元正没有立即回答。
他心里盘算着,玻璃厂的产品若要销往海外,借助顾千川的渠道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按照目前的产能规划,产出的玻璃恐怕连大顺的需求都难以满足,很可能供不应求。
而且珠海那边已经有人准备承接玻璃的销售工作了,孙使显然更倾向于那个年轻人。
若直接拒绝,总归不太妥当。
应元正思索片刻,换了个角度问道:“顾先生,既然您看好玻璃制作,为何不自己开个厂呢?这东西也不是今年才出现的。”
顾千川闻言点头,“殿下有此疑问,再正常不过。”
他看向应元正,反问了一句,“殿下可知我家有几口人?”
应元正自然知晓,他有五个孩子,前四个是儿子,最后一个是女儿。
顾千川接着说道:“我大儿子,殿下您已经见过了,他负责珠海那边的事务。二儿子跟着我出海,现在留在马尼拉。
三儿子,就是之前跟殿下合伙做巧克力的那个,说起来也是个愣头青;四儿子呢,就喜欢看书,准确地说是看画本,也是个难堪大用的。
倒是我那小女儿,聪慧过人,心思缜密。”
应元正听出了他的意思,家里人看起来多,但有用的没几个。
应元正不解地问:“顾先生,难道就没有值得托付的得力下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