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桐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
声音平稳：“算了，这些衣服都不要了，我们走吧。”
她并没有很多衣服，拿起来的这几件被毁了。
其它的，多半也不能穿了。
因为屋子小，她就没买很多东西，除了一些衣服就是少量的书、一些画材和画。
衣服和画都被毁了，她那些书程淼当然也没有放过，全都被她用脏兮兮的外卖油和水给打湿了。
辛桐生气之余，其实很想问程淼一句，她在这样的环境中住着不觉得臭吗？
她去小茶几上拿起刚刚用透明文件袋装起来的，那张被撕碎的照片。
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屋内。
这个她成年后，为自己搭建的小窝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人毁掉。
她的拳头不自觉的攥紧，指甲都嵌入了掌心。
纪谨年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拳头圈在自己的大手里，一手搂着她肩膀，把人往怀里带：“别看了，收拾一下就好了。”
越看，只会越难受。
此时的辛桐，就像是一只壳被打碎了的，可怜的蜗牛。
他带着辛桐下楼，上车，让司机开车回家。
辛桐这会儿已经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我没事了，可以和马灿一起回去。”
“你公司还有很多事情……”
“已经协调好了，我们回家吃饭。”纪谨年打断她后面的话。
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辛桐看着两人紧握的手，没有再说什么。
“累了的话，就靠着我休息一会儿。”他看着她安静的侧脸，轻声道。
辛桐受了惊，心中的很多东西又被摧毁，这会儿的确有点心力交瘁，就靠着他的肩膀，把眼睛闭上了。
纪谨年松开她的手，改为搂着她，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一手操作着手机，给他大伯发了一条消息：“我明天想见一见程淼，有些事情要问她。”
程淼对辛桐的恨意和关注，都太多了。
多到不应该是一个掠夺者，对一个被抢了东西都只能沉默的，受害者的关注。
甚至连逃跑了，都躲到对方的家里。
很不可思议。
不过他们会藏在辛桐的出租房，的确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发完这条消息，又给赵管家发消息，让他安排一个人过来打扫这边。
并特意叮嘱，让阿姨打扫之前先把屋内的情况拍照，被剪烂的衣服和那些被写了骂人的话的衣服，也都要拍照。
这些都是程淼作恶的证据。
是她伤害辛桐的证据。
回到纪家的时候，天都黑透了，辛桐看到赵管家，跟他说：“你安排人过去打扫的时候，麻烦让她先拍一下照。”
赵管家笑眯眯的道：“夫人放心，先生已经叮嘱过了。”
辛桐看了一眼纪谨年。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谢谢……”
纪谨年搂着她进屋：“真想谢我，那就快点开心起来。”
辛桐鼻头一酸，竭力将眼泪憋了回去。
辛桐，你不能哭。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好……”
纪谨年想让她别这样笑，难看死了，难看得他的心，好像都被什么压住了一样。
可是他自己刚刚说让她开心一点的，这会儿如果说不让她笑，她怕是会多想。
聪明的蜗牛其实不好。
聪明，且脆弱的东西，都不好。
他们知道很多事情，却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只能陷在无尽的不安和彷徨中。
所以他只是搂着她往餐厅走。
二人无声的，沉默吃完饭。
纪谨年不知道这会儿的辛桐是更需要安静，还是更需要关心，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其实，真的不了解她。
所以他只能沉默。
回到房间，辛桐问他：“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你先洗吧，我再处理一点工作上的事情，不用等我。”
他今天离开得突然，虽然在去找辛桐的路上做了安排，但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其实今天，他通知完调查程家父女的人，大可不用过去的，但他还是过去了。
他并不后悔这个行为。
辛桐就去拿衣服：“好。”
等纪谨年忙完，洗了澡出来，关了灯，刚躺下，怀里就多了一具温软的身体。
他有些诧异，抱住怀里的人，轻声问：“睡不着？”
“嗯。”
“要不去花园透透气？”纪谨年提议。
他没有收到辛桐的回答，倒是唇上多了一片温软。
辛桐主动去亲他，用行为表示，她不想去花园透气。
纪谨年回稳，吻得很轻，带着安抚，跟过去的亲吻不同。
但辛桐现在却不喜欢他这份体贴和温柔。
她去扯纪谨年的衣服。
毫无章法的，胡乱的去亲他。
纪谨年心中叹息，明明他娶她回来，是用来安抚他自己的。
他并没有被安抚好，倒是先成为了她的安抚工具。
可怕的是，他并没有不高兴，还甘之如饴。
他翻身，在黑暗中确认：“你确定想要？”
他以为，她更需要休息。
辛桐心里有一团火。
这团火，是房子被破坏，作品被抢走这两个画面，不停在她脑子里交替闪现所堆砌起来的。
这火将她烧得不能安眠。
她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去贴他。
纪谨年感受到了她的想法，她现在不想睡觉。
既如此，他自当奉陪。
辛桐的主动让纪谨年逐渐忽略她的身体情况。
只想和她尽情的快乐。
因为他感觉到，辛桐也是这样想的。
辛桐眼里蓄满了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流……
这是她眼泪流得最凶的一次。
直到心里那股火气被冲散。
才无力的推了推纪谨年。
孱弱细碎的哭声，让纪谨年理智回归。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对不起……”
“刚刚失控了。”
辛桐摇头。
“不用道歉……”
“是我太弱了。”
纪谨年亲了亲她脸上的泪水，声音哑得不像话：“你很好。”
“很好很好。”
“我很喜欢。”
辛桐攀着他的胳膊：“我也很喜欢。”
“你刚刚，是没有保留，还是有所保留？”
“没有保留……”
他回答完，感觉到怀里的人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辛桐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刚刚那样，纪谨年都还说，他没有完全放开。
她觉得她就不用耽误纪谨年了。
“今天晚上……是想自然入睡，还是我帮你？”纪谨年觉得，辛桐那么爱睡觉的人，都失眠了。
如果她需要，他可以帮她。
睡着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你帮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