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开拔,旌旗招展,绵延十数里!
谢南枫内着玄云软甲,外罩青色参军官袍,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位于中军行列。
他并未像其他文官那般乘坐马车,而是选择了骑行,身姿挺拔,面容沉静,在一群顶盔贯甲的将领中非但不显突兀,反而因其独特的气质格外引人侧目!
兵部尚书李纲,此次的行军大总管,对这位陛下亲点的参军,心中亦是存了几分好奇与审视。
他虽欣赏谢南枫的才学与胆识,但战场非同儿戏,不是吟诗作对、朝堂辩论所能比拟。
一路上,他时常与谢南枫并辔而行,谈论北境形势,狄戎战法…名为探讨,实为考校!
然而几番交谈下来,李纲心中的轻视便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则是越来越浓的惊讶。
谢南枫对地理形势的熟悉程度,对狄戎各部习性优缺点的分析,甚至对粮草转运,扎营布防等琐碎军务的见解,都显得老辣而精准,许多想法甚至让他这兵部尚书都感到茅塞顿开!
“谢参军真乃奇才!若非深知你底细,老夫几乎要以为你是哪位隐世的兵家传人呢!”李纲忍不住赞叹。
谢南枫淡然一笑:“李大人过奖,不过是平日喜读杂书,多思多想罢了!纸上谈兵易,真正临阵,还需李大人与诸位将军运筹帷幄!”
他这份不居功、不骄矜的态度,更让李纲心生好感!
大军日夜兼程,不敢有丝毫耽搁。
越往北行,景色越发荒凉,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与血腥之气!
沿途随处可见逃难的百姓,面黄肌瘦,眼神麻木,更不时能遇到从前线溃退下来的伤兵,带来飞云隘方向愈发吃紧的消息……
十日后,大军终于抵达飞云隘!
飞云隘,顾名思义,两山夹峙,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继雁门关之后又一道重要屏障。
然而此刻的飞云隘,却笼罩在一片压抑和恐慌的氛围之中。
关墙上刀痕箭孔密布,守军将士大多带伤,眼神中充满了血战后的疲惫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主将副将前来迎接李纲与谢南枫等人,脸上满是愧色与焦虑。
“李大人,谢参军!末将等无能,未能守住雁门,愧对陛下,愧对朝廷!”副将声音沙哑,几乎要落下泪来。
李纲安抚道:“诸位将军已尽力,血战之功,朝廷与陛下不会忘记!当下之急,是稳住飞云隘防线…伺机反击!”
然而,当李纲召集军中主要将领,于中军大帐商议军情时,麻烦却来了!
帐内,气氛凝重!
李纲坐于主位,谢南枫坐于其左下首。
下方则分列着京畿三大营的主将、副将,以及原雁门关退守至此的几位将领。
这些将领大多身经百战,身上带着一股剽悍的煞气,看向谢南枫这个面容俊美、年纪轻轻的“参军”时,眼神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怀疑与不屑!
尤其是京畿骁骑营的主将,名叫雷豹的虬髯大汉,性子最为火爆直接。
当李纲介绍完谢南枫,并言明陛下特命其“赞画军机”时,雷豹便忍不住瓮声瓮气地开口了:
“李大人!非是末将等多嘴!军国大事,关乎数万弟兄性命,岂能儿戏?
这位谢参军,听说是个读书人,吟诗作对或许在行,但这行军打仗,刀枪无眼,可不是耍嘴皮子的地方!
让他参赞军机,末将……第一个不服!!”
他这话一出,帐内不少将领都暗暗点头,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谢南枫身上,充满了审视与挑衅!
李纲脸色一沉,正要呵斥,谢南枫却抬手制止了他。
谢南枫神色不变,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目光平静地看向雷豹,缓缓开口:
“雷将军是吧?不知将军要如何,才肯信服谢某有参赞军机的资格?”
雷豹见他竟敢接话,冷哼一声,蒲扇般的大手一拍面前的矮几:
“简单!咱们军中儿郎,最重实力!你若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不,五招!俺老雷就认你这个参军!否则,就请哪来的回哪去,别在军中碍眼!”
他身材魁梧,气势彪悍,是京营中有名的猛将,一身外家功夫已臻化境,等闲十几人近不得身。
之所以提出比武,分明是要让谢南枫当众出丑,知难而退!
李纲眉头紧皱,觉得雷豹太过鲁莽,正要阻止,却听谢南枫轻描淡写地道:
“五招?未免太多!”
帐内众人一愣,连雷豹都愣了一下,随即怒极反笑:“怎么?怕了?若是怕了,现在认输滚蛋也来得及!”
谢南枫却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到大帐中央的空地上,对着雷豹勾了勾手指,语气带着一丝懒洋洋的挑衅:
“我的意思是,败你,一招足矣!”
“狂妄!”
“不知天高地厚!”
“雷将军,给他点颜色看看!”
帐内瞬间炸开了锅,将领们纷纷出言呵斥,都觉得这谢南枫简直是疯了!
雷豹更是气得哇哇大叫,猛地站起身,如同一头发怒的狗熊,大步走向谢南枫:“好小子!这是你自找的……看拳!”
他不再废话,钵盂大的拳头带着恶风,直捣谢南枫面门!
这一拳势大力沉,毫无花俏,靠的就是绝对的力量和速度,显然是想一招就将谢南枫打趴下,让他彻底颜面扫地!
而面对这迅猛刚烈的一拳,帐内许多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忍看那俊美参军血溅当场的惨状。
李纲也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然而,谢南枫却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直到那拳头即将及体的瞬间,他才微微侧身,动作快如鬼魅,竟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拳锋!
与此同时,他右手并指如剑,后发先至,指尖萦绕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噬天造化决》真气,快如闪电般点向雷豹腋下极泉穴!
这一指,看似轻飘飘毫无力道,却精准地击打在雷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节点,以及气血运行的关键窍穴上!
“噗!”
雷豹前冲的势头猛然一滞,那狂暴的力量仿佛打在了空处,一股诡异的酸麻感瞬间从腋下传遍半身,整条手臂亦如废掉般软垂下来,“蹬蹬蹬”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满脸的难以置信和骇然!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
那个看似文弱的参军,依旧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未曾凌乱。
而军中猛将雷豹,竟真的被他一招……击败了!!
这怎么可能??
雷豹坐在地上,尝试调动内力,却发现半边身子依旧酸麻,短时间内竟无法发力,他看向谢南枫的目光,充满了惊骇与……一丝恐惧。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刚才那一指,对方若是存了杀心,他此刻恐怕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谢南枫缓缓收手,目光扫过帐内一众噤若寒蝉的将领,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现在,还有谁对我这个参军之位,有异议?”
无人应答!
落针可闻!
李纲长长舒了一口气,看向谢南枫的目光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由衷的敬佩与庆幸。
陛下派来的,果然不是凡人!
谢南枫走到雷豹面前,伸出手。
雷豹愣了一下,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犹豫片刻,还是借着对方的拉力站了起来,脸色涨红,抱拳瓮声道:
“谢……谢参军,俺老雷……服了!”
谢南枫微微一笑,拍了拍他坚实的肩膀:“雷将军勇武过人,方才承让了!日后军中,还需将军与诸位同袍齐心协力,共破狄虏!”
他这番举动,既立了威,又给了对方台阶下,手段老练,让一众将领心中那点不服气,也渐渐变成了敬畏。
经此一事,谢南枫也算是在这北境军营之中,彻底站稳了脚跟。
接下来的,便是真正的运筹帷幄,与狄戎铁骑,以及那潜藏在暗处的内鬼,展开生死较量了……
而远在京城的女帝,收到军前密报,得知谢南枫一招败将,稳定军心之事后,紧蹙多日的黛眉,终于微微舒展:
“一招败敌……谢南枫,你究竟还有多少本事,是朕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