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言身着长袍，按理说宽大的袍袖本应将他身形的细微变化完美遮掩，奈何他本人硬实力过强，若没有刻意摆正，根本难以忽视。
幸好萧雨眠并未深究，她只是转过身去淡淡道：“无事便好。”
李不言也立刻借着这宝贵的空隙，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地抚平。
“师尊！”
白婷婷几乎是看准了萧雨眠转过身来的空隙，想也没想，直接将小白往身旁的刘子衿怀里一塞。
而她本人则是径直扑进了萧雨眠的怀抱中，还撒娇似的用脑袋蹭了蹭。
刘子衿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低头看向自己臂弯里的小白，小家伙显然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丢弃中回过神来。
刘子衿摇了摇头，动作却极为轻柔地将小白往怀里拢了拢，让它待得更舒服些。
随即，她抬起头，微笑地看向萧雨眠，微微颔首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立于一旁的杨空秋倒是极有眼力见，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打了声招呼后便直接离去，将这片空间留给了那师徒几人。
翌日，天光尚未大亮，睡眼惺忪的杨空秋挣扎着蠕动着坐起身，踉跄下床。
“师兄，我刚睡下没多久，这大清早干啥呀？”
李不言早已穿戴整齐：“过两天就要动身回家了，该干的事还没干完，你忘了吗？”
“什么事？”杨空秋眨了眨眼，努力聚焦视线，总算恢复了些许理智：“不是说那曼殊丹没什么问题吗？怎么还要去？”
李不言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沉静：“丹药本身的成分，确实只有最朴实的精血，以血炼丹……”
他顿了顿，眉宇不由得一皱，“方法太过诡异，丹药本身或许无碍，可我总觉得，这炼制的过程……”
一回生，二回熟，两人这次轻车熟路，很快便再次来到了薛东岳的小屋前。
然而，这次的院落中，薛东岳赫然在座。
他正独自一人坐在石桌旁，面前摆放着一套茶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石桌面，发出规律的敲击声。
杨空秋见状，立刻缩了缩脖子蛐蛐道：“师兄，看这架势，他不会是在等我们吧？”
他的眼神还在四处乱瞟，似乎在寻找可能的埋伏。
李不言脚步仅是微微一顿，眼底也闪过一丝讶异，但迅速恢复。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深吸一口气，在杨空秋惊诧的目光下，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径直坐在了薛东岳对面的石凳上。
薛东岳抬起眼皮，慢悠悠地提起茶壶，为自己斟了半杯，淡淡开口道：“不知老夫是否要起身，向少宫主大人行礼呢？”
李不言唇角微扬，坦然回应：“看来薛大师这两日，倒是费了些功夫在我身上。”
他边说，边毫不客气地伸手取过一只空杯，自顾自地提起茶壶也倒了一杯。
只是在指尖触碰到杯壁时，他眉梢微挑，感到茶水竟已经凉了。
薛东岳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口气：“老夫有点不理解了，这偌大的天观城，难道就只有我一个魔族吗？为何少宫主大人一定要逮着老夫不放呢？”
李不言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茶杯，却没有饮下的意思，“大师误会了。”
“我这次来，并非为了找麻烦，甚至可以说是有求于大师。”
“哦？”薛东岳似乎被勾起了些许兴致，示意李不言继续说下去。
“那曼殊丹，效果果真神奇，名不虚传。”李不言放下茶杯，语气诚恳，“所以，我想请大师再为我出手炼制几枚，至于价格，大师开口便是，好商量。”
“咳咳咳！” 站在李不言身后的杨空秋，听到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
是夜，月黑风高。
“不是师兄，这个点不睡觉，我们到底是去干啥呀？” 杨空秋捂了捂自己的左腹部，语气里充满了哀怨。
李不言瞧了一眼他的模样，总算是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老是睡那么晚了，“要的就是这个时辰，正好你还没睡。”
杨空秋闻言，苦着一张脸，认命地开始重新系上腰带。
然而，这一刻杨空秋的大脑，正是最为睿智的阶段，结合白天李不言那突兀的求丹之举，一个念头猛地闪过。
杨空秋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睡意瞬间跑了大半，他凑近李不言，兴奋地搓着小手，压低声音。
“所以师兄，我们明面上是求他炼丹，实际上是打算等他开炉的时候，悄咪咪潜入偷窥，看看这丹药到底从哪里取材的，对不对？”
李不言回过头，看着瞬间精神百倍的杨空秋，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但意思确实是这个意思，他张了张嘴，一时竟找不到更文雅恰当的词语来反驳这偷窥一词。
见李不言默认不语，杨空秋更是得意地嘿嘿低笑。
这时，他的纳戒闪烁起光亮，最取出了两套通体漆黑的夜行衣，以及两个同色的蒙面脸罩。
他将其中一套递给李不言，自己拿着另一套，迅速往身上一套，脸罩一戴，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
顿时，一种专业猥琐且跃跃欲试的小贼气质扑面而来。
“这……这都是什么玩意？”李不言捏着手中柔软的黑色衣物，上下打量着瞬间改头换面的杨空秋。
“师兄，这你可就不懂了吧！”杨空秋隔着面罩，声音显得有些闷。
“这可是好东西，不仅能完美收敛自身气息，还能极好地藏匿身形，融入阴影。”
“嘿嘿，简直就是偷香窃玉……啊不是，是探查敌情的神兵利器啊！”
李无言看着眼前这位瞬间进入角色的师弟，陷入了长达数秒的沉默。
“杨空秋，”李不言淡淡开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随身备着这种东西？”
杨空秋正低头调整着服饰，闻言抬起头：“哎呀师兄，江湖险恶，技多不压身嘛！”
“我这叫广泛涉猎，有备无患，你看，现在不就用上了？”他拍了拍身上的夜行衣，“师兄，快换上，咱们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