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夫人来访带来的细微涟漪,很快便消失在璃宫高墙的沉寂之中。然而,那短暂的接触,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白璃心中敲响了警钟。内部的暗流,远比她想象的更接近。
她不再将希望完全寄托于从典籍中寻找答案。恢复了大半的神魂与松动的修为瓶颈,让她有了主动破局的资本。但如何在不惊动外界的情况下突破,成了新的难题。
强行冲击瓶颈,必然引发灵力波动,瞒不过殿外的守卫,更瞒不过可能时刻关注此地的父皇。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掩盖或解释灵力异常波动的理由。
目光再次落在那堆积如山的典籍上,一个念头悄然浮现。
她召来侍卫长,以养伤烦闷、欲寻些调剂为由,询问能否找些与音律、画艺相关的闲书,或是取一把普通的瑶琴来。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甚至符合一个被“娇养”公主的性子。侍卫长请示后,很快便应允了。
当一把木质普通、却音色清越的七弦琴被送入宫中时,白璃的计划开始了。
她并未真正钻研琴艺,而是将抚琴,作为了一层掩护。
是夜,月华如水,透过雕花木窗洒落殿内。白璃端坐琴前,指尖看似随意地拨动着琴弦,不成曲调,只发出零星散落的清音。这琴音恰好掩盖了她体内灵力开始加速运转时,那极其细微的嗡鸣。
她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体内。
优化引气诀被催动到极致,不再如涓涓细流,而是化作了无形的漩涡,疯狂汲取着周遭的天地灵气,以及那夜空之中洒落的、比平日更为浓郁的月华星辉!这一次,她不再小心翼翼,而是主动引导着这股融合了星辰之力的灵力,悍然冲向那筑基初期的壁垒!
“嗡——”
体内仿佛有闷雷炸响!那层无形的壁垒剧烈震颤起来,远比她想象的更为坚韧。巨大的冲击力反震而来,让她经脉隐隐作痛,气血翻涌。
但她眼神不变,指尖依旧看似从容地拂过琴弦,发出几个略显滞涩的音符,仿佛初学者的笨拙尝试。殿外守卫听闻琴音,并未起疑。
一次,两次,三次……
她不断凝聚着力量,如同海浪拍岸,一次次冲击着瓶颈。星辰之力与青丘狐族的妖力在她精妙的操控下,不再彼此排斥,而是相互缠绕,形成一股更加凝练、更具穿透力的奇异能量。这股能量带着星辰的浩瀚,也带着狐族的灵动。
不知冲击了多少次,那坚韧的壁垒之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就是现在!
白璃心中低喝,将这段时间积蓄的所有力量,连同神魂深处那团本源星辰之光逸散出的一丝精粹,尽数凝聚于一点,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锋锐无匹的尖锥,狠狠刺向那裂痕所在!
“咔嚓——”
仿佛琉璃破碎的轻响自灵魂深处传来!
那层阻碍了她许久的瓶颈,应声而破!
刹那间,更为汹涌澎湃的灵力如同决堤江河,在她拓宽了的经脉中奔腾流转!周身毛孔舒张,疯狂吸纳着外界的灵气,形成一个以她为中心的小型灵气漩涡!她的气息节节攀升,迅速稳固在了筑基中期,并且还在缓缓增长!
也就在突破的同一瞬间,她神魂深处那团星辰本源,似乎与这方天地的某种法则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一段更加清晰、关乎自身的前世记忆碎片,如同被解锁般,骤然浮现——
那并非战斗或修行的记忆,而是一个静谧的夜晚,于紫微天宫观星台。彼时还是瑶光帝姬的她,聆听其父皇——天帝昊宸的教诲。
“瑶光,你可知星辰之力,为何能洞悉虚妄,克制诸邪?”天帝的声音威严而慈祥。
“因其纯净高远,凌驾万物?”年幼的瑶光仰头问道。
“非也。”天帝轻抚她的头顶,“因其本质,乃是‘秩序’与‘轨迹’。宇宙星辰,各行其道,亘古不变,方成寰宇。魔气、邪祟,乃至人心鬼蜮,皆是背离秩序、扰乱轨迹之乱象。星辰之力,便是拨乱反正,重塑轨迹之力。故而,并非强行压制,而是……引导其归于正轨。”
“引导……归于正轨?”瑶光似懂非懂。
“不错。日后你若遇难以力敌之邪障,可细观其‘乱’之轨迹,以星辉为引,未必不能另辟蹊径……”
引导……轨迹!
白璃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星辉大盛,旋即内敛。突破带来的灵力波动,在琴音的掩护和她刻意压制下,并未过分扩散,只局限于宫殿内部。
她成功了!不仅修为突破至筑基中期,更重要的是,这段记忆的复苏,为她指明了一条应对复杂局面的全新道路!不仅仅是力量上的对抗,更是规则与轨迹层面的洞察与引导!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更上一层楼的力量,以及脑海中那全新的明悟。
也就在这时,她忽然察觉到,在刚才突破引动星辰本源的瞬间,似乎有一缕极其隐晦、与她同源却带着一丝异样阴冷的气息,从她体内极深处被触动,一闪而逝!
那是什么?!
白璃心中剧震,立刻以内视之法仔细探查,却再也找不到那缕气息的踪迹,仿佛只是突破时的错觉。
但她确信,那绝非错觉!
联想到影煞对她“星辰气息”的贪婪,以及那冥冥中仿佛被窥视的感觉……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测浮上心头。
难道……自己身上,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种下了某种……以星辰之力为引的标记或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