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京营的兵权,刘云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去兑现他对魏忠贤的“承诺”了。
这天深夜,他带着新上任的北镇抚司的几个心腹,悄悄地来到了孙承宗的府邸之外。
“大人,我们真的要动手吗?”一个刚刚从田尔耕手下“投诚”过来的锦衣卫千户小声问道。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犹豫和不安,毕竟孙承宗在士林中威望太高,动他无异于与天下读书人为敌。
“当然。”刘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九千岁的命令,我们敢不听吗?”
说着,他一挥手:“动手!记住,做得干净点,别留下任何活口。”
数十名身穿夜行衣的锦衣卫像鬼魅一样翻过高高的院墙,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早已陷入沉睡的孙府。很快,府内就传来了几声被压抑的短促惨叫,然后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半个时辰后,那些锦衣卫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为首的千户走到刘云面前,躬身禀报道:“大人,事情办妥了。孙府上下三十七口,无一幸免。”
“很好。”刘云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把孙承宗的人头带上,我们去向九千岁复命。”
……
东厂。
当魏忠贤看到那个被用石灰精心保存的孙承宗的“人头”时,他那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好,好,好!”他抚掌大笑,“王大贵果然是咱家的好孩儿!你放心,你今日为咱家立下此等汗马功劳,咱家绝不会亏待你!”
他心中那最后的一丝对刘云的戒备也彻底地放下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将这条最凶猛的疯狗彻底地驯服了。
他却不知道,就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一场真正的杀局已经悄然降临。
“干爹,”一个他最信任的小太监端着一杯早已准备好的“庆功酒”走了上来,“您劳累了一天,喝杯参茶润润喉吧。”
魏忠贤不疑有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然而下一秒,他的脸色猛地一变!他感觉自己的腹中传来了一阵如同刀绞般的剧痛!
“你……你在茶里下了毒?!”他难以置信地指着那个他一直视如己出的小太监,“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小太监脸上的恭顺和谄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嘲讽。他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和一个血红色的“杀”字。
“因为,”他看着魏忠贤那因痛苦和震惊而扭曲的脸,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我也是王总兵的人。九千岁,您该上路了。”
魏忠贤死了。
死在了他自己最信任的干儿子手里,死于一杯他本以为是庆功酒的毒茶之下。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败,会败得如此突然,如此彻底。
当刘云带着他的人,将魏忠贤那还未完全僵硬的尸体和那个早已吓傻的小太监“人赃并获”地送到天启皇帝面前时,这位年轻的、喜欢做木工活的皇帝,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恐惧和茫然。
他看着地上那具曾经让他无比依赖也无比忌惮的尸体,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陛下,”刘云单膝跪地,声音充满了“悲愤”和“忠勇”,“阉贼魏忠贤意图谋害忠良(孙承宗),嫁祸于臣。幸得陛下天威与殿下(信王)调度有方,臣才得以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将其及其麾下核心党羽一网打尽!现贼首已诛,请陛下圣裁!”
他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将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皇帝和信王,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悍不畏死、忠心护主的纯臣。
天启皇帝看着他那充满了“忠诚”的眼睛,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对他的忌惮,又渐渐地压了下去。
他缓缓地走下龙椅,来到魏忠贤的尸体旁。他伸出手,似乎想去抚摸一下那张早已失去血色的熟悉的脸,但最终,他的手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厚葬吧。”许久,他才沙哑着声音说出这三个字。
“再拟旨,”他顿了顿,“昭告天下,就说大伴他……因忧心国事,积劳成疾,薨了。”
他竟然选择了用这种最“体面”的方式,来为这个祸乱了朝纲、几乎颠覆了他整个江山的权阉盖棺定论。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有刘云心中冷笑。
他知道,天启皇帝不傻。这么做不是因为念及旧情,而是为了维护他自己那早已岌岌可危的皇家颜面。一个能被太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皇帝,传出去是何等的耻辱?
所以,魏忠贤不能是“被清算”的,他只能是“病死”的。只有这样,才能将这场足以动摇国本的宫廷政变的影响降到最低,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他作为天子的最后一点尊严。
“另外,”天启皇帝转过身,看着刘云和他身边的信王,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疲惫,“此次平叛,二位爱卿居功至伟。”
“王爱卿,朕封你为‘左军都督府都督同知’,赐‘太子太保’衔,继续总领京营戎政。”
“信王,”他看着自己的弟弟,“京城禁军的指挥权,朕就交给你了。”
“你们兄弟二人,要同心协力,为朕,也为我大明,守好这京城的门户。”
他这番看似恩宠的封赏,实则是又一次的权力制衡。他将京营和禁军这两把最锋利的刀,分别交到了刘云和信王的手里,让他们互相牵制,互相监督,从而达到他作为皇帝的最终掌控。
“臣(弟)遵旨!”
刘云和信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们知道,从今天起,他们将从亲密无间的“盟友”,变成既合作又竞争的微妙关系。
一场围绕着魏忠贤倒台后所留下的巨大权力真空的新游戏,已经悄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