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的午后,夕阳已斜过西窗,把青石板路染成一片暖金,连墙角的青苔都泛着浅黄的光。集市上的烟火气渐渐淡了,却仍留着几分缠绵的甜香——那是街角糖葫芦摊的味道,红果裹着透明的糖壳,在夕阳下泛着亮,像串起的小灯笼,晃得人眼晕,连风都带着甜润的暖意。
云缥筱跟在君青筠身后,玄色外袍的扣子依旧扣得齐齐整整,是今早君青筠帮她扣的,她一路都没敢动,生怕弄乱了。她背着玄铁剑,剑穗上的竹编蝴蝶轻轻晃,浅青的竹丝沾了点夕阳的光,像镀了层薄金,随着脚步摇出细碎的影。行囊背在肩头,里面装着拨浪鼓、剩下的糖画剑柄,还有君青筠帮她补好的玄衣,沉甸甸的,却让她觉得踏实,像揣着份舍不得丢的暖。
“该回云渺宗了。”君青筠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素白的衣裙在夕阳下泛着柔光,鬓角的发丝被风拂起,耳尖带着点浅浅的红,“走之前,带你去个地方。”
云缥筱点头,没问去哪,只是乖乖跟着她往街角走——君青筠说去哪,她就去哪,这是她近来默认的规矩。文烈和文瑶提着行李跟在后面,文烈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墨竹果,嘴里嘟囔着:“魔尊,咱们要是早点动身,还能赶上云渺宗的晚膳,听说离湘师姐做的竹露糕,甜而不腻,比糖画还好吃!”
文瑶拍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别念叨了,仙尊肯定是想带魔尊再尝尝凡间的甜,你没看魔尊上次吃糖画,眼睛亮得像星星吗?”
说话间,就到了街角的糖葫芦摊。白发老者正收拾着草靶,见君青筠走来,笑着迎上来:“仙尊,可算等着您了,最后两串糖葫芦,特意给您留着,刚裹的糖壳,还热乎着呢。”
君青筠接过老者递来的糖葫芦,一串递到云缥筱面前,一串自己捏在手里,指尖触到温热的糖壳,轻声说:“尝尝,这次我教你怎么吃,保证不酸不腻。”
云缥筱接过糖葫芦,指尖触到糖壳细腻的纹路,带着点微黏的温软。红果饱满圆润,裹着的糖壳晶莹剔透,夕阳照在上面,泛着琥珀色的光,甜香扑面而来,比上次吃的更浓,更勾人。她想起上次一口咬下去的酸腻,下意识皱了皱眉,却还是学着君青筠的样子,把糖葫芦凑到嘴边。
“别大口咬。”君青筠伸手拦住她,指尖轻轻按住她的手腕,温软的触感透过玄衣传来,像晨露滴在冷铁上,“要先咬着糖壳,慢慢含,让糖汁在嘴里化开,再嚼红果,这样才甜。”
云缥筱顿了顿,照着她的话做。她轻轻咬了一口糖壳,“咔嚓”一声轻响,脆生生的,在安静的街角格外清晰。糖壳在嘴里慢慢融化,清甜的糖汁顺着舌尖往下淌,暖得人心口都热了,没有丝毫腻味。接着,她嚼了嚼里面的红果,微酸的味道混着糖的甜,酸中带甜,甜里裹酸,醇厚又清爽,比上次的滋味不知好了多少倍。
“这是……甜?”
云缥筱愣住了,眼睛亮得像藏了碎星,映着夕阳的光,格外有神。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又抬起头看君青筠,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惊讶,还有点茫然。以前吃的糖糕、墨竹果,只觉得是“腻”;上次吃的糖葫芦,只觉得是“酸”;可这次,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甜”——不是浓得发腻,也不是浅得无味,是恰到好处的甜,像晨露滴在竹尖,清润又暖人,从舌尖一直甜到心里。
“是甜。”君青筠笑着点头,自己也咬了一口糖葫芦,糖汁在嘴里化开,甜意漫开来。比糖本身更甜的,是身边人的反应。她看着云缥筱一脸懵懂又惊喜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嘴角,擦掉沾着的细碎糖渣,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什么,“你看,慢慢吃,就能尝到甜了。”
指尖的温软触感,带着点糖的黏腻,像晨露沾在皮肤上,云缥筱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定在了原地。她能清晰感觉到君青筠指尖的温度,比糖汁更暖,顺着嘴角蔓延到心口,那里好像也跟着“甜”了起来,比糖葫芦的甜更浓,更暖,更让人着迷,像揣了颗小小的太阳。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没有剧烈的跳动,却有一股暖融融的感觉,像被夕阳包裹着,又像被君青筠的竹露茶暖着,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她不懂这是什么,只知道这种感觉很好,比打赢架舒服,比收到礼物开心,比任何时候都让她觉得踏实,觉得心里不再空落落的。
“魔尊,您嘴角还有糖渣!”文烈凑过来,想递过帕子,却被云缥筱侧身躲开。
“不用。”云缥筱摇摇头,又咬了一口糖葫芦,这次吃得更慢了。糖壳的脆、糖汁的甜、红果的酸,在嘴里交织缠绕,心里的甜也跟着更浓了。她看着君青筠,见她也在慢慢吃着糖葫芦,夕阳落在她的脸上,柔和得像浸了竹露的月光,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耳尖的红在夕阳下更明显了,好看得让她移不开眼。
君青筠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对她笑了笑,眼底的温柔像水一样漫开来,比夕阳还要暖。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落在青石板上,玄色与素白的影缠在一起,像两道分不开的竹枝,被夕阳牢牢地粘在了一起,难分彼此。
“好吃吗?”君青筠轻声问,声音清润,像糖汁滴在石上。
“好吃。”云缥筱点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快,“甜。”她顿了顿,认真地补充道,“比糖画甜,比墨竹果甜,比任何东西都甜。”
“那以后想吃,我再带你来。”君青筠笑着说,心里却藏着点不舍——凡间的时光虽短,却格外温暖,没有正道与魔道的隔阂,没有谣言与猜忌,只有两人之间简单的甜。她知道,回到云渺宗,那些看不见的鸿沟终究会摆在两人面前,这样平静又甜蜜的时光,或许不多了。
云缥筱没听出她话里的不舍,只是用力点头,眼睛里满是期待:“好。”她心里想着,以后不仅要再来吃糖葫芦,还要和君青筠一起,还要让她教自己吃更多甜的东西,还要一直感受这种心口甜甜的感觉,永远都不分开。
文瑶看着两人的样子,忍不住对文烈说:“烈哥,你看魔尊,现在笑得像个孩子,以前她在离痕天,哪有过这样的笑容?连吃糖都吃得这么认真。”
文烈点点头,手里的墨竹果也忘了吃,目光落在两人缠在一起的影子上:“是啊,仙尊对魔尊是真的不一样,连吃糖葫芦都要耐心教,换作别人,魔尊才不会这么听话。”他心里暗暗想着: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好下去,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能在一起就好,别被那些规矩绊住了。
夕阳渐渐下沉,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连远处的竹丛都泛着暖光。糖葫芦已经吃完了,云缥筱还攥着竹签,指尖捏得紧紧的,好像还在回味嘴里的甜,回味指尖残留的温软。君青筠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伸手帮她把竹签接过来,轻轻扔进旁边的竹筐里,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走吧,该出发了。”君青筠转身往镇外走,脚步轻缓,素白的衣裙在夕阳下晃着,像一道流动的光,裙摆扫过青石板上的影子,带起细碎的暖。
云缥筱跟在她身后,玄衣的影在暖金的青石板上晃着,心里的甜还没散去,像被糖汁裹住了似的,久久不散。她摸了摸心口,那里依旧暖融融的,像藏了一颗小小的太阳。她知道,这种甜,不是糖葫芦带来的,也不是糖画带来的,是君青筠带来的——是她帮自己扣扣子的温柔,是她帮自己擦手的细心,是她为自己澄清谣言的坚定,是她此刻陪在身边的温暖,是她指尖的温软,是她眼里的笑意。
她不懂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这是她无七情世界里,最珍贵的东西,比任何武器、任何切磋都重要。她想一直拥有这种感觉,想一直和君青筠在一起,想一直尝到这种甜,想永远都这样,不分开。
镇外的竹丛里,夕阳的光透过竹叶,洒在两人身上,把玄色与素白的影缠得更紧了,像用丝线缝在了一起。云缥筱看着君青筠的背影,心里那点“甜”的感觉,渐渐变成了清晰的执念——她要和君青筠在一起,不管是在凡间,还是在云渺宗,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不管有多少人反对,有多少谣言,她都要和她在一起,一直尝到这种甜,一直感受到这份暖。
君青筠好像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回头对她笑了笑,眼底的温柔像夕阳一样暖,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她知道,这份甜里,藏着的是两人都未曾说出口的情愫,是跨越正道与魔道的牵绊,是未来注定会经历风雨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