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生树的种子顺着共生之脉蔓延的第三个惊蛰,混沌与人间的交界处浮现出无数小型光门。这些光门比源生之境的入口更小巧,门扉上缠绕着麦秸与雾藤交织的纹路,凡人弯腰就能钻过,混沌灵体则能化作雾气直接穿入。
阿桃在星泉边的光门后,发现了片新的天地:那里的土地一半是人间的黄土,一半是混沌的雾壤,田埂上的稻草人穿着灵体织的雾丝衣,头顶却戴着凡人编的草帽,风一吹,草帽下的雾丝飘出来,缠着黄土里长出的麦穗跳舞。
“这是脉流生境,共生之脉催生的新家园。”阿砚将诚澈剑插在两色土地的交界处,剑身的刻痕与光门的纹路共鸣,“太虚子手札里说,当两界生灵真正懂得共享,地脉会自己开辟出容身之所。”
往生镜中,越来越多的生灵涌入脉流生境。凡人带着农具开垦雾壤,发现种下的谷种会长出带着星芒的麦穗;混沌灵体用雾丝编织水渠,引星泉支流灌溉黄土,竟种出了会发光的土豆。有个灵体试着咬了口土豆,突然尝到了“思念”的味道——那是种土豆的农妇在播种时,想着远方从军的儿子。
“这里的万物都带着情绪。”阿萤的鎏金软剑绕着发光土豆转了一圈,剑身上的太虚纹路与土豆的光共鸣,“共生之脉不仅输送力量,还传递着生灵的心意。”
然而,脉流生境的和谐并未持续太久。和生树的叶片突然在一夜之间卷曲大半,叶脉上浮现出细密的黑纹。往生镜中,生境中心的光门开始震颤,门后传来地脉撕裂的声响——有群凡人想将雾壤运回人间耕种,强行挖断了生境与混沌花海的连接根须;另有混沌灵体为独占发光土豆,用雾气封锁了通往人间的水渠。
“他们把共享变成了掠夺。”阿桃的护灵玉烫得惊人,龙形虚影从印记中飞出时,鳞片边缘已染上与叶脉相同的黑纹,“共生之脉的情绪在失控,再这样下去,生境会彻底崩塌。”
混沌少年的龙魂光点突然从共生之脉中涌出,聚成一道光墙挡在挖根须的凡人面前。光墙映出画面:被挖断的根须正在哭泣,每滴“泪”都是混沌花海储存了千年的灵气,一旦流失,花海会永远枯萎。挖地的凡人看着画面里逐渐凋零的花海,手里的锄头“当啷”落地。
与此同时,锻造少年提着太虚归源剑来到封锁的水渠边。剑身上的光网突然展开,将封锁水渠的雾气尽数吸纳,露出渠底刻着的字——那是开辟水渠时,凡人与灵体共同刻下的“共饮一渠水”。守渠的灵体望着字迹,雾气凝成的手渐渐松开。
“脉流生境不是谁的私产。”少年的声音在生境中回荡,他将光网沉入地脉,黑纹在光网的净化下渐渐消退,“就像星泉不属于人间,花海不属于混沌,这里的一切,属于所有懂得珍惜的生灵。”
三日后,脉流生境的光门重新稳定。阿桃在生境中心种下一株新的和生树,这棵树的根系一半扎进雾壤,一半扎入黄土,枝头结出的果实竟有两种味道:朝人间的一侧是“踏实”,朝混沌的一侧是“自由”。
凡人农妇摘下“踏实”的半边果实,递给守渠的灵体:“尝尝看,这是我家麦子磨成粉的味道,吃了心里稳当。”灵体则将“自由”的半边分给挖根须的凡人:“这是混沌风的味道,带着花海的气息,能让人想起天地有多宽。”
果实入喉的瞬间,生境的万物突然爆发出柔和的光。被挖断的根须重新连接,封锁的水渠流淌得愈发欢畅,连空气里都飘着“歉疚”与“原谅”交织的香气。阿桃坐在新的和生树下,看阿砚教灵体用诚澈剑的剑气割麦,剑气划过麦穗,溅起的星芒落在灵体身上,让他们暂时有了凡人的触感。
当夕阳为脉流生境镀上金边,光门旁突然长出排新的树苗,树干上挂着木牌,写着所有生灵共同定下的规矩:“雾壤不私带,水渠不独霸,情绪共感知,生境同守护。”阿桃摸着木牌上凹凸的字迹,突然明白脉流生境的真正意义——不是创造完美的家园,而是让生灵在犯错与修正中,学会如何与不同的“彼此”共生。
诚澈剑的刻痕在共生之脉的余晖中泛着温润的光,映着生境里交织的人影与雾影,映着和生树随风舒展的枝叶,映着阿桃腕间龙形印记与生境光门的共鸣。她知道,只要这些树苗还在生长,脉流生境就永远不会迷失——就像错误会变成教训,自私会化作体谅,所有在共生中摔过的跤,终将在脉流里,沉淀成更坚实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