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的火堆噼啪作响,楚天盯着石桌上摊开的兽皮地图,指尖在“月神族禁地”五个字上重重按压。三天前从幽冥深渊死里逃生后,他没歇过一口气——风清雪用最后半块月神玉牌布下的隐匿阵,只保了他们七日平安。
“明日寅时三刻。”楚天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传送阵能成。”
花梦瑶倚在石壁边调息,闻言睁开眼。她胸口还缠着楚天用树皮和兽筋编的简易护甲,那是她硬要跟着来的“护身符”。
“你疯了?”风清雪甩着湿漉漉的发尾从洞外进来,裙角沾着泥浆,“月神族的‘星轨天堑’连真仙都未必能闯,你拿什么破?”
楚天没接话,指尖在地图上勾画:“破界血脉不是摆设。我能感知到空间裂隙的节点,就像……”他顿了顿,“就像雪无情当年在冰原上追踪我的气味。”
花梦瑶猛地抬头,眼底泛起水光。雪无情这个名字,是扎在三人心里的刺。
风清雪的动作顿住,默默把刚熬好的药碗放在石桌上。药香混着潮湿的霉味,在狭小的山洞里盘旋。
“我帮你。”她最终说道,“但你要答应我,见到月天姬第一句话就是‘雪无情没白死’。”
楚天喉头发紧,重重点头。
寅时的山风裹着霜气,楚天盘坐在阵心,额头沁出细汗。风清雪站在阵眼旁,双手结印,每念一句咒文,指尖就渗出一滴精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却仍咬着牙维持阵法运转。
“起!”
楚天低喝一声,掌心按在阵图中央。残碑印记在他胸口亮起,与风清雪的血咒产生共鸣。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空间像被揉皱的绸缎般扭曲。
“走!”
两人被卷入漩涡,眼前是撕裂的光影。楚天感觉有无数细针扎进皮肤,那是空间乱流在撕扯肉身。他咬紧牙关,将破界血脉催动到极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驾驭这股力量,而非被动承受。
“噗!”
落地时,楚天喷出一口血。风清雪扶住他,眼神发亮:“成了!这不是普通传送,你刚才……在撕裂空间!”
楚天擦去嘴角血迹,抬头望向前方。
月光如瀑,照在悬浮于云端的白玉城墙上。城墙刻满星图,每颗星子都流转着月华,组成一座天然的大阵。空气里飘着冷冽的桂花香,却让人呼吸发闷——这是月神族特有的“月冕结界”,专克外来者的灵力。
“星轨天堑。”风清雪的声音发颤,“传说月神族用九千九百颗本命星铸成,闯入者会被星力绞成齑粉。”
楚天没说话,一步步走向城墙。越靠近,体内的破界血脉越躁动,像被某种力量召唤。
“站住!”
两道白影从城墙两侧掠出,手持月刃,周身萦绕星辉。是月神族的巡守使。
“凡人,擅闯禁地,受死!”
月刃破空而来,楚天侧身避开,残碑印记在掌心凝聚成盾。星刃劈在盾上,溅起漫天银光,却没能伤他分毫。
“破界血脉?”为首的巡守使瞳孔收缩,“你到底是谁?”
楚天没有回答,反手一掌拍向地面。地面裂开,无数藤蔓破土而出,缠住两名巡守使的脚踝。这是他在南域跟散修学的土系小术,此刻却成了拖延时间的杀招。
“走!”
他拽着风清雪冲向城墙。星刃再次袭来,这次他没躲,任由一刀劈在左肩。剧痛传来,他却咧嘴笑了——鲜血渗出,与破界血脉融合,在皮肤表面凝出一层暗金色纹路。
“这是……”巡守使惊骇,“你在燃烧血脉?!”
楚天没有回答,趁他们震惊的刹那,一拳轰在城墙的星图节点上。
“咔嚓!”
星图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楚天拽着风清雪钻了进去。
月神族的内殿飘着冷香,十二名白衣祭司手持星盘,将楚天围在中央。为首的老者白须垂地,眼中却有星河流转:“擅闯者,你可知这是亵渎神域?”
楚天抹去嘴角血迹,直视他:“我要见月天姬。”
“放肆!”一名祭司挥动星盘,数道星光锁链缠向楚天,“月天姬乃月神转世,岂是你这凡人能见的?”
锁链勒进皮肉,楚天却感觉不到痛。他盯着老者,残碑印记突然亮起,与对方身上的月神印产生共鸣。
“你是……上一代月神使?”
老者浑身剧震,后退半步:“你……你怎么知道?”
“雪无情说过。”楚天声音低沉,“她说月神族有个秘密,藏在月神殿的星轨图里。”
老者眼中闪过痛苦,挥手撤去锁链:“跟我来。”
月神殿的穹顶是流动的星幕,每颗星子都对应着九荒某处的生灵。月天姬站在星图前,白衣胜雪,发间别着半块月神玉。
“你来了。”她转身,声音像月光般清冷,“我等了你三天。”
楚天一怔:“你知道我会来?”
“雪无情的残魂托梦给我。”月天姬指尖抚过星图,“她说你有破界血脉,能看懂星轨的谎言。”
她指向星图中央:“长生殿主的真身,不在九荒,不在源界。他在……”
“在月神殿地宫。”楚天突然开口,“用九荒十万生魂温养的‘永生炉’。”
月天姬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撼:“你怎么知道?”
“幽冥大长老的残魂说的。”楚天从怀中取出那颗幽蓝珠子,“他说玄黄只是棋子,真正的长生殿主,想借源界之力,把自己变成‘神’。”
月天姬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你以为,我会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楚天没有辩解,直接撕开左肩的衣料。暗金色的血脉纹路在他皮肤上蔓延,像活过来的星图:“这是破界血脉,能看穿一切伪装。月神殿地宫的星轨,藏着长生殿主的命门。”
月天姬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盯着那些纹路,突然抓住楚天的手腕:“带我去地宫。我要亲眼看看,他们把我族先祖的魂魄,炼成了什么。”
地宫入口在星图后方,是一道不断旋转的黑洞。月天姬取出半块月神玉,黑洞缓缓稳定。
“抓紧我。”她对楚天说,“里面的时间流速是外界十倍,你的心跳会跟不上。”
楚天点头,跟着她踏入黑洞。
失重感袭来,楚天感觉自己在穿越无数个时空碎片。有雪国遗民的哭喊,有太玄门弟子的惨叫,有花梦瑶在摘星台挡箭的身影……
“到了。”
月天姬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地宫中央,矗立着一座青铜巨炉。炉身刻满生灵浮雕,每张脸都痛苦扭曲。炉顶飘着一缕黑气,正是长生殿主的气息。
“他在吸收生魂。”月天姬声音发颤,“每炼化一个,他的力量就强一分。”
楚天盯着巨炉,残碑印记突然与炉身的浮雕产生共鸣。他看到了——炉底刻着一行小字:“长生非永生,执念即囚笼。”
“这是……”
“初代月神的警示。”月天姬轻声说,“他们早就知道,长生殿主的路走不通。”
巨炉突然震动,黑气凝聚成人形。长生殿主的身影浮现,嘴角挂着嘲讽:“月神族的小丫头,还有这个破界的小子,你们以为能阻止我?”
楚天往前一步,挡在月天姬身前:“你的路,到头了。”
长生殿主笑了:“是吗?玄黄已经集齐了九荒七成的生魂,三天后,源界大门开启,我将……”
“你骗不了我。”楚天打断他,“雪无情用命告诉你,幽冥大长老的残魂在哪;花梦瑶用轮回镜告诉你,玄黄只是傀儡;现在,月天姬用星图告诉你——”
他举起残碑印记,金光暴涨:“你的永生,不过是场笑话。”
长生殿主脸色骤变,黑气疯狂涌向楚天。月天姬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我以月神血脉起誓,与你同战!”
楚天笑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什么是“守护”——不是一个人的长生,是所有人的自由。
金光与星辉交织,地宫开始崩塌。楚天不知道能否赢,但他知道,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第二卷 第27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