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门后山的寒潭边,楚天倚着老松,指尖在石上画着幽冥教的鬼面纹路。
三日前,他以“楚渊”身份向掌门递交的密信,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今日,潭底该起波澜了。
“楚师弟,刑堂传讯。”
一名杂役弟子匆匆跑来,神色慌张,“掌门让你立刻去刑堂,说……说你私藏轮回镜,勾结幽冥教!”
楚天抬头,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轮回镜在花梦瑶手里。这局,是冲她来的。
刑堂内,香炉青烟袅袅。
掌门端坐高位,清玄峰主侍立左侧。下方,花梦瑶持轮回镜而立,镜身蒙尘,显然已受损。她对面,站着执法堂长老,嘴角挂着阴笑。
“楚渊,你可知罪?”掌门声如寒铁。
“弟子不知。”楚天扫过花梦瑶,“倒是听说,有人想栽赃我私藏宗门镇宝。”
“放肆!”长老拍案,“轮回镜乃太玄门立派之物,你与幽冥教勾结,意图盗走它炼化邪丹!”
花梦瑶握紧镜柄,指节泛白。
楚天注意到,她镜面上的裂痕又深了几分——那是三日前替他挡刀留下的。
“长老若要指控,可有实证?”楚天缓缓道,“还是说,你身上的幽冥煞气,比实证更可信?”
长老脸色骤变。
“你……你血口喷人!”
“不如让弟子看看。”楚天抬手,“用搜魂术查查长老的记忆,看看最近是否与幽冥大长老联络过。”
“你敢!”长老猛地拍向腰间,一柄鬼头刀凭空出现,刀身缠绕黑焰,“我先杀了你这叛贼!”
刀风扑面,楚天不避不闪。
就在刀锋及体的刹那,花梦瑶的轮回镜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嗡——!”
镜光如潮,将鬼头刀的煞气尽数冲散。长老踉跄后退,脸上露出惊恐:“你……你竟用轮回镜护他!”
“长老,”花梦瑶声音清冷,“你若再动,我便以门规处置你私藏邪器之罪。”
她手中的轮回镜,此刻正泛着不属于她的温和光晕。楚天知道,她在用残存的灵力压制镜子的反噬。
掌门终于开口:“长老,退下。”
长老恨恨地瞪了楚天一眼,甩袖离去。
刑堂只剩三人。
“你早知道他会动手。”楚天看向花梦瑶。
花梦瑶低头看着轮回镜,镜面上的裂痕像道伤疤:“他修炼的是幽冥教的‘蚀魂功’,煞气会腐蚀心智。我若不阻止……”
“你怕他变成第二个雪无情?”楚天接口。
花梦瑶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被幽冥大长老操控的人。”楚天声音放轻,“雪无情,还有鹰愁崖下的那些残魂。”
花梦瑶攥紧镜柄,指缝渗出血丝:“我修炼《轮回镜诀》十年,就是为了……为了不让自己变成怪物。”
她忽然抬头,目光灼灼:“楚天,你帮我。帮我彻底净化这把镜子,也帮我……看清自己的心。”
楚天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迹:“好。”
子时,太玄门后山的废弃丹房。
楚天设下结界,将轮回镜置于青铜鼎中。花梦瑶盘坐在鼎旁,掌心贴住镜身,周身灵力如丝如缕注入其中。
“残碑印记能压制镜子里的邪念。”楚天将手掌按在她后心,“我帮你引导体内暴走的灵力。”
花梦瑶浑身轻颤,轮回镜的裂痕中,渗出一缕缕黑气。那是被封印的、属于幽冥教的残魂。
“啊——!”
她发出痛呼,冷汗浸透衣衫。楚天的残碑印记化作金色暖流,顺着她的经脉游走,将黑气一点点绞碎。
“别怕。”楚天低声道,“我在。”
花梦瑶咬着唇,眼中逐渐清明。她忽然抓住楚天的手:“我……想起了。”
“想起什么?”
“想起前世。”她的声音很轻,“想起你是我的道侣。我们曾在桃树下练剑,你说要陪我看遍九荒的日出。”
楚天心口一震。
“可后来……”花梦瑶眼眶泛红,“后来长生殿的人出现,说我修炼轮回镜会引动天劫。你为了救我,替我挡下那道雷劫……”
她的手指深深掐进楚天掌心:“原来不是我背叛了你,是他们……是他们设计让我们反目!”
楚天反手握紧她,将她揽进怀里:“都过去了。现在,你只需要记住,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花梦瑶在他怀里哭了很久,直到哭声渐歇。
“楚天。”她抬起头,眼中带着决绝,“我要毁了这面镜子。它承载了太多怨念,不该再存在。”
楚天点头:“我陪你。”
两人合力,将轮回镜投入鼎中。火焰升腾,黑气彻底消散。镜身化作点点星芒,融入夜空。
“它没了。”花梦瑶轻声道,“可我感觉……轻松了许多。”
楚天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以后,你的心,由我来守护。”
黎明时分,楚天站在太玄山顶。
他望着掌门居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昨夜净化轮回镜时,他故意泄露了一丝破界血脉的气息。幽冥大长老的残魂,此刻应该已经察觉。
山风卷起他的衣袂,远处传来更鼓声。
新的一天,该收网了。
而在他看不见的幽冥深渊里,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
“破界者……竟敢毁我法器……”
沙哑的低语,混着怨毒的诅咒,飘向九荒大陆。
(第二卷 第265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