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大长老的枯爪，撕裂了空间，带着万年不散的怨毒，直取月天姬的咽喉！
那不是物理上的攻击，而是一道凝聚了无尽怨念的死亡法则！月天姬的月华护盾在接触到黑爪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薄冰，发出一声脆响，竟要寸寸碎裂！
“师姐！”楚天目眦欲裂。
他和月天姬背靠着背，身后是仅存的十余名重伤垂死的月神战士。月神殿的根基，南域的分舵，全军覆没。此刻，他们已是瓮中之鳖。
“不用管我！”月天姬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她双手急速结印，指尖迸射出数十道月华光线，试图编织成一张大网，暂时困住这只鬼爪。但这些光线，如同投入熔岩的水滴，转瞬即逝。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地浓重。
就在这时，一股极致的寒意，从楚天的另一侧传来。
“楚天……”
是雪无情。
她不知何时已脱离了战圈，银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她胸前的衣衫被幽冥之力侵蚀出一个破洞，露出里面跳动的、被黑色雾气缠绕的心脏。
“你……”楚天心头一沉。
“幽冥大长老的气息……”雪无情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它……它和我的封印……产生了共鸣……我感觉……好冷……”
她每说一个字，身体就颤抖得更厉害一分。那股盘踞在她体内的幽冥残魂，此刻像是嗅到了同类的气息，正在疯狂地响应着幽冥大长老的召唤，试图破体而出，与本体融合！
“想都别想！”楚天厉喝一声，伸手按在雪无情的后心，残碑印记的金光毫无保留地渡入她体内。
“轰！”
金光与黑气相撞，雪无情发出一声凄厉的闷哼，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魂血。暂时压制住了，但楚天知道，这只是饮鸩止渴。强行注入净化之力，只会让她本就脆弱的灵魂更加动荡。
“哈哈哈……”幽冥大长老看到这一幕，发出了刺耳的笑声，“楚天，你护不住她的。她是你亲手种下的毒，如今，该由你来品尝这恶果了！”
话音未落，那只撕裂空间的鬼爪，终于突破了月天姬的防御！
月天姬脸色一白，弃了长戟，双手交叉护在胸前。
“噗——！”
鬼爪毫无阻碍地洞穿了她的护体灵光，重重地印在了她的肩胛之上！
“师姐！”楚天失声嘶吼。
月天姬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轰飞出去，撞在远处的石壁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那只鬼爪的余威，已经摧毁了她半边身体的经脉，灵力紊乱，再也无法凝聚。
绝境！
真的是绝境了。
月神战士们发出绝望的悲鸣，手中的长戟纷纷落地。他们守护的公主重伤，他们的领袖楚天，被两大强者死死缠住。
“结束了。”玄黄从祭坛上缓缓走下，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把轮回镜的残片和这丫头的尸体，都给我带回来。至于你，楚天，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守护的一切，是如何化为尘埃。”
幽冥大长老的鬼爪再次抬起，这一次，目标直指雪无情！它要彻底吞噬这个女孩，融合她的力量，完成最后的进化！
雪无情看着那遮天蔽日的黑爪，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丝解脱般的释然。她看了一眼楚天，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一切都结束了。
楚天的脑海中，闪过花梦瑶消散前的执念，闪过雪无情留下的那封未寄出的信，闪过月天姬为他挡下的致命一击，闪过风清雪温柔的笑靥……
不。
不能就这样结束。
如果守护意味着要眼睁睁看着所有珍视之人一个个死去，那这种守护，不要也罢！
一股前所未有的、疯狂的、决绝的意志，从楚天心底最深处爆发出来！
他体内的破界血脉，在这一刻，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啊啊啊啊——！”
楚天仰天长啸，双目变得一片赤红！他放弃了所有防御，任由幽冥大长老的鬼爪抓向自己的天灵盖！
“他疯了！”玄黄和幽冥大长老都是一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天做出了一个谁也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没有躲，反而迎着鬼爪冲了上去！同时，他另一只手，猛地抓住了雪无情的肩膀！
“你干什么？！”雪无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魂飞魄散。
“闭嘴！”楚天双目赤红，声音嘶哑，“想活，就跟我走！”
他将自己残碑印记中，最后一丝、也是最本源的守护神魂之力，疯狂地注入雪无情体内！这不是净化，也不是压制，而是一种……献祭！一种以自身灵魂为引，强行与雪无情建立连接的、同归于尽的献祭！
“嗡——！”
雪无情体内的幽冥残魂，感受到了楚天这股决绝的意志，感受到了那股纯粹的、不求回报的守护神魂，竟发出了恐惧的尖叫！它不想死，更不想被这样一股力量彻底湮灭！
趁着这短暂的僵持，楚天拖着雪无情，不退反进，主动冲入了幽冥大长老的鬼爪之中！
“噗嗤！”
鬼爪毫无阻碍地洞穿了楚天的胸膛！
但预想中楚天魂飞魄散的场景并未出现。
楚天的身体，在被洞穿的瞬间，竟变得如同琉璃般透明！他的神魂，仿佛化作了亿万道细微的金色光线，顺着幽冥大长老的鬼爪，逆流而上，疯狂地涌入了大长老的本体！
“啊——！”
这一次，发出惨叫的，是幽冥大长老！
楚天的神魂，带着焚天剑的本源剑意，带着残碑的无上法则，像一场最猛烈的风暴，席卷了大长老的意识海！
这是他燃烧生命、献祭灵魂，发动的，最强一击！
“不！！！”
大长老的咆哮声中，充满了惊恐与不解。他无法理解，一个人类，为何能爆发出如此纯粹、如此不计后果的力量！
“噗！”
远处的玄黄，看到这一幕，脸色剧变，猛地喷出一口黑血。他与大长老本就有精神链接，此刻也受到了重创！
趁着幽冥大长老被重创的瞬间，楚天拖着雪无情，身体化作一道流光，从鬼爪的破绽中冲了出来！
他没有丝毫停留，抱着奄奄一息的雪无情，转身冲向了祭坛的另一个方向。那里，是幽冥深渊的出口！
“拦住他！”玄黄怒吼，不顾自己受损的精神，强行催动大阵。
无数亡魂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堵住楚天的去路。
但楚天此刻，已经杀红了眼。他胸口的贯穿伤在快速愈合，那是燃烧生命换取的极速恢复。他每走一步，脚下就绽开一朵血色的莲花，将靠近的亡魂尽数碾碎！
“滚开！”
他抱着雪无情，手中焚天剑挥舞，不再是斩杀，而是开辟出一条血与火的通道！
月天姬挣扎着从石壁上爬起，看着那个浴血的身影，眼中满是震撼与难以置信。她不明白，是什么让楚天爆发出了如此力量。
但她知道，他成功了。
在楚天冲出大殿的那一刻，她毫不犹豫地化作一道月华，紧随其后。
……
幽冥深渊的入口，断魂沙。
当楚天抱着雪无情冲出黑暗，重新回到那片熟悉的荒漠时，他再也支撑不住，猛地跪倒在地。
他怀中的雪无情，气息已经微弱到了极点。而他自己，也是浑身浴血，脸色惨白如纸，胸口的伤口虽然愈合，但生命力却在飞速流逝。
月天姬赶到他身边，看着他，又看了看怀中气息奄奄的雪无情，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胜利了吗？
他们摧毁了幽冥殿的外围，重创了幽冥大长老，玄黄也受了伤。但他们付出的代价，是近乎全军覆没，是楚天燃烧生命，是雪无情……可能再也无法醒来。
“她……”月天姬看着雪无情。
楚天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到了极点：“我……用了禁忌之法……强行剥离她体内的残魂……但……她的神魂也濒临崩溃……”
他没有说下去。他知道，雪无情能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奇迹。剩下的，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被重新掩盖的、如同巨兽之口的深渊。
玄黄受伤了，幽冥大长老元气大伤，长生殿的总坛，此刻想必也是一片混乱。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或许能找到花梦瑶的，最后的机会。
楚天挣扎着站起身，将雪无情交给月天姬。
“带她先走。”他说，“回月神族，用最好的资源救她。告诉她们……我一定会回来。”
“那你呢？”月天姬看着他。
楚天的眼中，燃烧着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疯狂的火焰。
“我去杀了他。”
“谁？”
“玄黄。”楚天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在我燃烧生命之前，我用秘法在他的魂魄上，留下了一个印记。现在，我能感应到他在哪里。”
他抬起手，指尖，一缕微弱的、属于玄黄的幽冥气息，正在缓缓燃烧。
“他就在这里。”楚天看向脚下的大地，“就在我们南域的某个地方。他以为他赢了，他以为我会和他同归于尽。他不会想到，我还能站起来。”
这是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局。以他残破的身躯，去猎杀一个同样受了重伤、但根基深厚的准神境强者。
“疯子……”月天姬喃喃道，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敬佩。
她没有再问。她只是深深地看了楚天一眼，然后化作一道月华，带着雪无情，消失在天际。
很快，这里只剩下楚天一个人。
他站在断魂沙上，风吹动着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他缓缓抬起焚天剑，剑尖，遥指南方。
“玄黄……”
“这一世，我不会再逃。”
“这一次，我来找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