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她的道,她的记忆,都将是我‘永恒丹’最完美的催化剂……至于你……你只是个失败者,一个被族命束缚的可怜虫。”
玄黄那淡漠而残酷的声音,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一遍遍在楚天的脑海中回响。
而在他眼前,月天姬那绝美的身影正逐渐被轮回镜的镜面吞噬,她的挣扎,她的愤怒,她的不甘,都化作了最清晰、最刺痛的烙印,深深地刻在楚天的神魂之上。
“不!”
楚天猛地发出一声低吼,从入定中惊醒!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识海之中,那场发生在遥远星域的惨烈战斗余波未平,月天姬那双含着泪光、却不屈服的眼眸,仿佛就在他的眼前。
“咳咳……”
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牵动了胸口的伤势。与血手的交锋,加上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精神冲击,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
但他毫不在意。
此刻,他的心中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明悟。
月天姬的宿命,他管不了。玄黄的阴谋,他暂时无力撼动。但从现在起,有一个人,他必须救,也必定会救!
那就是花梦瑶!
玄黄要将她炼制成最完美的药引,那他就偏要将这药引,从地狱的熔炉中夺回来,彻底打碎玄黄的棋局!
他要的,不仅仅是救人。
他要的,是亲手斩断操控一切的丝线,让那个高高在上的棋手,也尝尝被人摆布的滋味!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他需要力量,需要一件能够承载轮回镜本源力量的媒介。他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足以将自己送到无回地狱最深处,并全身而退的完美方案。
“就用你,来布下我的局。”
楚天喃喃自语,目光落在了胸口那枚静静悬浮的、残缺的“长生印”印记上。
……
三日之后,断魂崖。
距离楚天与血手分别,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幽冥教总坛“无回地狱”的方位,以及潜入的密道,楚天早已了然于胸。
此刻,他站在一处幽深的山谷中,这里瘴气弥漫,死气沉沉,却是他选定的“葬月之地”。
他盘膝而坐,面前摆放着一件特殊的“法器”——那是一面巴掌大小、由不知名兽骨打磨而成的粗糙圆盘。正是他从幽冥教徒的储物袋中顺手得到的、一件最低阶的“引魂盘”。
“希望,这件垃圾能堪用。”
楚天眼神一凝,将那枚“长生印”印记的力量催动到极致。
嗡——!
一股磅礴的、带着无尽怨念与悲伤的气息,自他胸口爆发开来!这股力量并非纯粹的杀戮,而是融合了楚家满门的血仇、父母的期望、妹妹的冤屈,以及他自身对命运不公的抗争!
这是他独有的、带着“破界者”烙印的“情劫”之力!
“以我残碑,引动幽冥!以我之恨,沟通鬼神!”
楚天低吼一声,将手掌重重拍在引魂盘上!
刹那间,引魂盘剧烈震动起来,盘中那粗糙的纹路亮起幽绿色的光芒。一股强大的吸力自盘中传来,疯狂地拉扯着楚天胸口的“长生印”!
“呃啊——!”
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贯穿了楚天的全身!仿佛有亿万根钢针在同时穿刺他的灵魂!他体内的破界血脉疯狂运转,试图抵御这股外力的拉扯,但“长生印”与他的灵魂早已是一体,这无异于是在强行撕裂他自己的神魂!
他的七窍中渗出丝丝鲜血,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坚定如铁!
他要做的,不是摧毁轮回镜的力量,而是……窃取!
窃取一部分属于月天姬的、被轮回镜封印的净化与轮回之力!用这种方式,强行在短时间内,赋予自己操控轮回镜部分权能的能力!
这是一个饮鸩止渴的计划,稍有不慎,就会被那股庞大的、属于月天姬的残存意志彻底同化、吞噬,沦为一个新的傀儡!
但他别无选择!
三天时间,他必须拥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无回地狱的万千险阻,以及……轮回镜本身的意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楚天仿佛一尊不知疲倦的雕像,承受着那非人的痛苦。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汗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浸湿了身下的土地。
终于!
当最后一丝属于轮回镜的、带着清冷月华气息的力量被引魂盘牵引而出时,楚天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嗡——!”
引魂盘光芒大放,随即“咔嚓”一声碎裂开来。而楚天的胸口,则多出了一枚新的印记!
那是一枚残缺的、如同弯月般的印记。它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悯与清冷。
楚天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的血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复杂的平静。
他成功了。
他以自身神魂为容器,强行嫁接了一部分轮回镜的力量。现在,他不仅是一位破界者,更是一位……拥有了部分轮回权柄的“伪月神使”!
这意味着,他可以有限度地催动轮回镜的部分能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月天姬的意志!
“代价很大……但,值得一搏。”
楚天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他能感觉到,通过这枚新的印记,他能模糊地感知到月天姬的位置——她正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被轮回镜本体的意志死死压制。
他抬起头,望向西方,那里是无回地狱的方向。
“月天姬公主,等我。”
……
与此同时,无回地狱,轮回殿。
玄黄端坐于白骨王座之上,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下方悬浮的轮回镜。
镜面上,月天姬的身影已经变得极其黯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真是个烈性子,可惜,太蠢了。”玄黄轻声笑道,“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子,竟敢燃烧神魂本源来对抗我。也好,她的这点力量,刚好可以作为最后的催化剂,让永恒丹的炼制,更加完美。”
他正要催动镜力,彻底炼化月天姬。
突然!
轮回镜猛地一颤!
一股全新的、截然不同的意志,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镜面中荡漾开来!
这股意志,冰冷、悲悯,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判与救赎之力!
“玄黄……”
一个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声音,直接在玄黄的脑海中响起。
“是你……月天姬的残魂?”玄黄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不……”那声音平静地回答,“我是……楚天。”
“楚天?!”
玄黄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那个被他视为“钥匙”和“变数”的小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轮回镜中?!
“一个不自量力的蝼蚁,竟敢窥探我的轮回?”玄黄冷哼一声,强大的神念瞬间笼罩了整个轮回镜。
然而,他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接触到那股新意志的瞬间,竟被一股奇特的、源自轮回本源的法则柔和地化解了!
“这是……轮回镜的力量?!”玄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你……你竟然窃取了轮回镜的权柄?!”
“现在,轮到我了。”楚天的意志没有理会他的震惊,继续平静地宣告,“你的游戏,该结束了。”
话音落下,轮回镜中,月天姬那黯淡的身影,竟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神采!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原本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而玄黄,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这个楚天,远比他想象的要诡异、要强大!他不仅觉醒了破界血脉,甚至在短短时间内,找到了对抗自己、窃取轮回镜力量的方法!
“有趣……真是有趣!”玄黄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凝重交织的光芒,“看来,这场长生宴,要变得更加精彩了。楚天,我倒要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他不再尝试炼化月天姬,反而收起了轮回镜。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棋盘上的棋子,已经开始反过来,影响棋手了。
而无回地狱的最深处,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摘星台”,也已经做好了迎接它真正“贵宾”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