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
“咦?光…光!”老者突然激动地颤抖起来,灰白的眼珠微微转动,“我…我好像看到有光了!模模糊糊的…是黄色的…是您的衣服吗?”他指着林悦的靛青胡服,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人群瞬间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惊叹和骚动!
紧接着是驼背青年。林悦让他俯卧在临时铺设的软垫上,在他后背督脉上的“至阳”、“筋缩”、“命门”几处大穴施以推拿揉捏,配合特殊手法正骨。同时,几根纤细的银针刺入他脊柱两侧的华佗夹脊穴。青年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僵硬的筋骨发出细微的“咔哒”轻响。林悦暗中用巧劲引导,又在他脊椎两侧的几处关键肌肉群上,嵌入了几片薄如蝉翼、经过特殊处理的竹板固定支撑。
“好了,试着慢慢直起身。”林悦的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青年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脸上混杂着痛苦和希冀,一点点、试探性地挺直了腰背!虽然姿势还有些僵硬,但那个折磨他多年的、如同背负着沉重磨盘的佝偻弧度,竟然真的消失了绝大部分!他站直了!
“神了!真神了!”围观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就在这气氛被推向高潮之际,一个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出现了。一位头发花白、脸色蜡黄、不住掩口剧烈咳嗽的老妇人,被儿媳搀扶着挤到诊台前。
“崔…崔娘子…咳咳…行行好…老婆子我这夜咳…咳咳…折腾了大半年了…整宿整宿睡不着…咳咳…咳咳咳…”她咳得撕心裂肺,腰都直不起来,痰音浓重。
林悦神色一肃,立刻示意妇人坐下。她仔细询问了症状、病史,又为老妇人诊脉,观察其舌苔。脉象弦滑,舌苔厚腻微黄。
“大娘,您这是宿疾风寒入肺,久而化热,痰热壅阻气道所致。”林悦语气温和而笃定。她转身打开药柜,取出几个药瓶,快速调配:以清热化痰的川贝粉为主,佐以宣肺止咳的枇杷叶粉末、少量润肺的蜂蜜,更关键的是,她指尖微动,将一丝极微弱的、蕴含着温和生命力量的契约气息,悄然融入其中几味药粉的核心药性里,最后加入微量精心炮制过的麻黄粉末以缓解气管痉挛。
药粉用温水调匀,递到老妇人手中:“大娘,趁热服下。” 老妇人半信半疑地喝下那碗味道略显辛辣苦涩的药汁。说来也奇,药汁入喉,那股火烧火燎的刺痒感竟真的开始消退!一股清凉滋润的气息沿着喉咙向下蔓延,抚平了那撕扯般的痉挛。不过盏茶功夫,她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渐渐平息下来,虽然喉咙还有些不适,但呼吸已明显顺畅了许多!
“舒…舒服多了!真的舒服多了!谢谢崔神医!谢谢活菩萨!”老妇人激动得老泪纵横,拉着儿媳就要给林悦跪下。
真真假假,三次“神迹”!
瞎眼复明,驼背复直,顽疾立缓!
崔娘子“妙手回春”的名声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在东市炸开!围观的人群彻底疯狂了,争先恐后地涌向那小小的青布棚子,都想让这位年轻貌美的神医看看自己的陈年旧疾。场面一时火爆异常,肖华安排维持秩序的“路人”几乎要被挤倒。
就在这人声鼎沸、群情激动的混乱时刻。
“让开!都滚开!没长眼睛吗?敢挡杨衙内的路!” 一阵嚣张跋扈的呵斥声与鞭梢破空的脆响,如同冰水般骤然泼入火热的现场。人群如同被利刃劈开的潮水,惊慌失措地向两边退避。只见四个身材魁梧、身着锦缎劲装、腰挎横刀的家丁蛮横地推开挡路的人群,簇拥着一顶装饰华丽无比、由八个健壮轿夫抬着的朱漆金顶暖轿,停在了离林悦诊棚不足十步远的地方!
轿帘被一只戴着硕大翡翠扳指、肥厚白腻的手掀开。
一个肉山般的身影从轿中吃力地挪了出来。来人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身形肥硕异常,穿一件织金满绣的紫红色圆领锦袍,勒得圆滚滚的肚子几乎要将玉带崩断。他面色浮肿,眼袋深重,带着酒色过度的青白,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骄横与毫不掩饰的淫邪光芒。此人正是当朝宰相杨国忠最宠爱的长子——殿中少监、驸马都尉,杨暄!
杨暄站定,嫌恶地用手帕捂住口鼻,似乎觉得这市井的“浊气”玷污了他高贵的身份。他那双眯缝眼滴溜溜地在拥挤的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终,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死死地盯在了正搀扶着刚刚服完药、气息平顺的老妇人准备离开的年轻儿媳身上!
那女子荆钗布裙,面容姣好,身段玲珑,此刻因为婆婆病愈而眼含喜悦的泪水,更添几分楚楚动人的风致。在杨暄眼中,这简直是一朵盛开在污浊泥潭里的清荷,激起了他强烈的占有欲。
“啧,小娘子长得倒是有几分颜色。”杨暄舔了舔肥厚的嘴唇,脸上露出令人作呕的淫笑,抬手指向那女子,“来呀,把这小娘子给我请回府里唱个小曲儿解解闷儿!”他语气轻佻,仿佛在谈论一件唾手可得的玩物。
“是!衙内!”为首一个满脸横肉、太阳穴高高鼓起、明显是练家子的家丁头目狞笑着应声,带着另外三个如狼似虎的家丁就向那惊恐万状的女子扑去!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儿媳!”刚刚缓过气来的老妇人脸色煞白,尖叫着试图阻拦,却被一个家丁粗暴地推搡在地。
“相公!救命啊!”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拼命挣扎呼救。她的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货郎,此刻不在身边。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愤怒的惊呼,但看着杨暄那嚣张的气焰和家丁凶神恶煞的模样,一时间竟无人敢真正上前阻拦!只敢怒目而视,窃窃私语:
“是杨衙内…”
“完了…这女子被看上…”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