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的时间仿佛被拉长,又仿佛只是一瞬。
依靠着彼此的体温,两人勉强抵御着湿冷与疲惫。
凌无双靠在司徒岸怀中,最初的僵硬渐渐被那不容忽视的温暖和安全感融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竟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司徒岸揽着她,感受着怀中女子均匀的呼吸和难得的依赖姿态,心底一片罕见的宁静。
洞外依旧漆黑,但他知道,黎明将至,风暴亦将至。
果然,在天色将明未明之际,洞外传来了极其轻微、却富有节奏的鸟鸣声——三长两短。
是秦风与他们约定的暗号!
司徒岸轻轻摇醒了凌无双。凌无双瞬间清醒,眼中睡意全无,只剩下警惕与锐利。
“是我们的人。”司徒岸低声道,随即以同样的鸟鸣声回应。
片刻后,秦风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洞口,他衣衫染血,带着几处轻伤,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大人,凌捕头,属下来迟!”
“外面情况如何?”司徒岸扶着凌无双站起身,沉声问道。
“钱友德狗急跳墙,调动杭州府兵与死士追杀我们,城内城外皆有布置。
属下与几位兄弟拼死断后,折了两人,才勉强摆脱纠缠,循着记号找来。”
秦风语速极快,“不过,援兵已到!”
原来,在寿宴开始前,司徒岸便已预料到可能出现的变故,暗中以特殊渠道调遣了驻扎在杭州附近、直属皇帝的一支禁军精锐,由一位可信的将领率领,悄然向杭州靠拢。
秦风发出的求救信号,正好与他们汇合。
“此刻,张将军已率兵控制杭州四门,并包围了知府衙门。
钱友德及其党羽,已成瓮中之鳖!”秦风语气带着一丝肃杀。
司徒岸眼中寒光一闪:“回城!”
三人迅速离开山洞,与等候在外的禁军精锐汇合。
晨曦微露,一支杀气腾腾的军队,如同利剑般,直指杭州城!
此时的杭州城,已是一片肃杀。
城门被禁军接管,街道上巡逻的不再是杭州府兵,而是盔甲鲜明的禁军将士。
百姓们惶恐地躲在家中,透过门缝窥视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知府衙门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钱友德困兽犹斗,指挥着残余的死士和部分被蒙蔽的府兵负隅顽抗。
然而,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禁军面前,这点抵抗如同螳臂当车。
司徒岸与凌无双在重重护卫下,直接来到知府衙门前。
“钱友德!”司徒岸的声音并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你勾结漕帮,劫掠商旅,私运军械,罪证确凿!如今已是穷途末路,还不束手就擒!”
衙门内,钱友德听着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和司徒岸冰冷的声音,面如死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司徒岸!你赢了!但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上面’不会放过你的!不会——!”
话音未落,只听衙门内传来一声闷响和几声惊呼。
很快,一名禁军将领出来禀报:“大人,钱友德……畏罪自尽了!”
司徒岸眉头微蹙,却并未太多意外。钱友德一死,线索似乎又断了。但……
“搜!仔细搜查整个知府衙门,尤其是钱友德的书房、卧房,以及……那处花房!
所有文书、信件,片纸不留!”司徒岸下令。
同时,他看向凌无双。
凌无双会意,从怀中取出那本用油布包裹的账本,郑重递上:“大人,这是从钱友德处搜出的秘密账本。”
司徒岸接过账本,快速翻阅了几页,眼中寒意更盛。
这账本,加上之前“黑鱼”的供词、从水寨搜出的军械、以及林家查抄出的往来凭证,已然形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传令!”司徒岸声音凛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即刻缉拿漕帮帮主赵天霸、林家林百万,及所有涉案官吏、帮众!
封锁所有相关码头、仓库、商号!江南漕运、市舶司事务,暂由张将军代管!”
“是!”众将领命,迅速行动起来。
负隅顽抗的残敌被迅速肃清。赵天霸在漕帮总舵试图反抗,被秦风亲手斩杀。
林百万则在林家仓库中被擒获,面如土色,瘫软如泥。
杭州府内多名与钱友德过往甚密的官员也被一一控制。
一场席卷杭州官场与商界的风暴,在黎明时分,以雷霆万钧之势,骤然降临,又迅速平息。
当太阳完全升起,金色的阳光驱散了最后一缕夜色,也驱散了笼罩在杭州城上空的阴霾。
街道上恢复了秩序,只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和紧张气氛。
驿馆书房内,司徒岸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证物和跪了一地的涉案人员,神色冷峻。
凌无双站在他身侧,虽然疲惫,但眼神明亮。
江南案,至此,算是初步告破。
盘踞在此的官匪勾结网络被一举摧毁,苏家船队之危得解,隐藏在背后的“鬼官”组织一条重要的财路被斩断。
然而,司徒岸与凌无双都清楚,这远非终点。
钱友德临死前喊出的“上面”,账本中记录的“玄”,还有那最终接走货物的、疑似军中出身的神秘人……这一切都预示着,真正的幕后黑手,依旧隐藏在更深、更黑暗的地方。
但无论如何,江南的这一仗,他们赢了。
尘埃,暂时落定。
(第59章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