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的想法,江月是半点儿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意。
她只是按部就班地照顾闻仰青。
只是闻仰青不只是脖子受了伤,下肢也动不了。
在家的时候照顾自己虽然费力了点儿,但也还算顺利。
那时候他失禁了,江月要敲门进来,他都冷言冷语地把人赶走,然后没什么表情的开始把褥子裤子都拽掉扔到地上,从房间里放着的水缸里舀了水出来,泼在自己身上,手上更是没轻没重的擦干净,才换了另一身干净的裤子。
自己吃力地把脏掉的衣服褥子放在身上,转着轮椅出去洗了。
这样一套流程下来,一整天都过去了,期间又弄脏的裤子让闻仰青难堪地坐在轮椅上,阴晴不定地看着自己的身上,郁气几乎要填满他。
没人想做一个废人。
尤其是闻仰青这样有能力、曾经在军营中意气风发的军人。
他选择自杀,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现在有了江月,江月之前被闻仰青赶走,也乐得轻松,现在她对闻仰青多了几分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意。
再看见闻仰青狼狈的样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隔壁王大力住了两天院就回家了,这时候住院价格贵不说,还耽误家里的活计,要不是万不得已,是没有人轻易来住院的。
病房里只剩下了闻仰青一个。
这所医院建国前就有了,到了现在,白色的墙皮和绿色的漆都掉落了不少。正值夏日,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显得有几分岁月静好。
不过病房里的人却不是闻仰青和江月,而是苏叶红着脸轻声说:“仰青,我帮你收拾一下吧。”
闻仰青不愿意在江月面前显露出自己虚弱不堪的一面,就打发她去新租的房子里收拾一下。
说到新租的房子,现在是1958年,要想在镇上租房子,得通过房管所申请,有梁启在,批文第二天就下来了。
还是梁启带着江月去选的房子,顾及到闻仰青的腿不方便,他为闻仰青选了一处离公安局不远的平房。
说是平房,其实是以前的四合院拆改来的,青砖灰瓦,一个院子里有三间房,被分成了三户人家,说是租的单间,也算是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大家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就这样,这间房的房租也一个月三块钱呢。
江月算着手里的存款和闻仰青的补助,顿觉生活好苦,生活好难啊!
他们租的房子可是空荡荡的,除了里屋有张火炕外,啥也没有。
没有就得买吧,被子褥子、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等等,样样都需要钱。
换做一般人家,为了省钱,被褥都是自己买了布和棉花缝的。
可江月哪里会这个?
她虽然做过不少任务,可每个世界攻略的都是男主。
什么叫男主?
那都是世界的宠儿,虽然也有低谷,或者男主还未发家的时候,她总有法子被男主如珠似玉地养着,哪里需要操心做被褥这些事情呢?
于是她换了两张布票,想了半天,又在家附近打听了一下最会做衣裳被褥的大娘,找过去花了点钱求人帮忙做几床被褥。
想到之前和闻仰青住的时候,他因为生理原因经常洗被褥,可家里只有两床褥子,他有时候洗了的没干,新的又弄脏了,闻仰青就硬生生的睡在湿褥子上,搞的腿上都是湿疹。
江月又让孙大娘帮忙多做几张褥子。
想到这里,就算江月再不屑江美琴手里的空间,也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向往。
要知道在原书里,江美琴发现闻仰青因为下半身失去知觉,不能控制生理需求的时候,从空间的超市货架里拿出来了不少成人纸尿裤给闻仰青用。
又解决了闻仰青的难题,又顾及了他的自尊。
江月从做被褥的孙大娘家出来,想着自己又没有空间,总不能给闻仰青做几十条大人用的尿布吧?
殊不知她在这边思衬这件事,那边家都要被偷了。
医院里按规矩,护士一天查三次房。
早上下午晚上各一次。
苏叶却打着查房的幌子,一天不知道往闻仰青病房里跑多少次。
刚开始江月在的时候苏叶还有所收敛,后来江月不在了,苏叶恨不得住在病房里。
她还特意用了雪花膏,一闻就是香味。
苏叶拧着眉看了一圈,发现江月不在,自顾自地说道:“江月怎么又不在?不知道你正生病吗?”
“再说了,你腿都这样了,她不给你换洗裤子——”
苏叶刚说完“腿都这样了”,原本懒得理苏叶的闻仰青睁开了眼,冷冽的目光如刀剑一般看了过去。
吓得苏叶收了音。
半晌,她才悻悻道:“本来就是嘛,你哪里都不方便,她不说照顾你也就算了,还天天往外跑,不知道在外面勾引哪个野男人。”
“仰青,你不方便,我帮你换下裤子擦洗一下吧。”
苏叶刚刚进来就闻到空气中有股不好闻的味道,所以这次她进来特意打了盆温水,又拿了毛巾,就打着在闻仰青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主意。
最好是让闻仰青看见自己的温柔体贴,又会照顾人,又不嫌弃他污秽。
自己不比江月好吗?
想到江月,苏叶心里轻哼,不过就是个怕苦怕累的小蹄子,不然为什么每天都在外面乱跑不照顾闻仰青。
依她看,江月肯定是吃不了照顾闻仰青的苦,所以才借口出去闲逛了。
不过这样也好,给了她照顾闻仰青的机会。
想到这里,苏叶声音越温柔殷切:“没事儿的,仰青,我本来就是护士,每天照顾的病人多了去了,这些现象都是正常的。”
“你不用觉得难堪,没人会瞧不起你的。”
说着她一边掀闻仰青虚虚搭在身上的被子,一边说:“我帮你收拾一下,你也身上爽利些。”
“前两天我瞧见都是你一个人收拾的,费力气不说,脖子上的伤口都崩开了。”
“唉,江月也真是的,嫌你又脏又麻烦,所以跑出去玩。”
“你娶这样的女人回家,依旧难不成要自己照顾自己一辈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