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白露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病房。刚推开门,他就愣住了 —— 顾爷爷半靠在床头,比原来还要苍老憔悴,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额角的纱布渗着暗红的血迹,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连呼吸都带着几分虚弱。
顾爷爷看到南宫白露,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激动,像是看到了救星,可那光芒转瞬即逝,很快就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歉疚,他甚至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不敢与南宫白露对视。
“顾爷爷,您身体怎么样?头还疼吗?” 南宫白露快步走到床边,声音放得很轻,心里的不安却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 顾爷爷这副模样,分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却又不敢说出口。
顾爷爷勉强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好多了,多谢公子挂心。”
南宫白露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顾爷爷,我听说告示上说,当晚袭击育婴堂的是文轩兄,还说您指认了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文轩兄不是那样的人,您一定是被逼迫的,对不对?”
这话刚出口,顾爷爷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突然抬高了声音,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狠厉:“什么逼迫!当晚的贼人就是姓林的狗贼!是他打晕了我,把孩子们都带走了!我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有错!”
可他说这话时,眼睛始终盯着床尾的被子,双手紧紧攥着床单,指节都泛了白,连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南宫白露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 他了解顾爷爷,这个一辈子没说过谎的老人,只要一说假话就会不敢看人。可顾爷爷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是有人用孩子们的安危威胁他?还是说他就是想着嫁祸林文轩?
他站起身,心里满是失望和痛苦,转身就要走。可就在这时,顾爷爷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力道大得不像一个刚受过伤的老人。南宫白露愣了一下,低头看去,只见顾爷爷飞快地将一个皱巴巴的纸团塞进他的掌心,然后立刻松开手,重新靠回床头,闭上眼睛,像是累极了一样,只留下一句模糊的话:“公子…… 路上小心……”
南宫白露瞬间明白过来,顾爷爷是在暗中给她传递消息!他不动声色地将纸团塞进怀里,又对着顾爷爷寒暄了几句,叮嘱他好好养伤,才转身离开病房。
南宫白露刚走出医馆大门,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右侧的守卫悄悄跟了上来。他心里一动,脚步没有停顿,依旧保持着平稳的节奏朝着客栈走 —— 从顾爷爷反常的态度来看,背后肯定有人盯着,跟踪他并不意外。
他故意放慢脚步,偶尔驻足看一眼街边的摊位,看似悠闲,实则用眼角余光留意着身后的动静。那守卫穿着普通的灰布衣服,装作路人的样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眼神却时不时瞟向他,破绽百出。南宫白露心中冷笑,没有打草惊蛇,任由对方跟着自己回到客栈。
走进客栈大门,他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守卫在客栈对面的茶摊坐下,显然是要守着他,便放心地走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没有立刻开灯,而是走到窗边,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守卫还在茶摊坐着,才轻轻松了口气。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南宫白露估摸着守卫以为他会待在房间里,不会再留意,便悄悄打开房门,贴着墙壁走到楼梯口,见守卫已经离开茶摊,朝着医馆的方向走去,才返回房间,反锁房门,拉上窗帘,从怀里掏出顾爷爷塞给他的纸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