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亚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手边的【湿婆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看到向她夹击而来的两个人,狠狠的咬了咬牙。
抬起手,飞快的在上面写上了一个名字。
另外两个人见了,像发了疯一样冲过去。
盖亚猛的吐出一口血,神力被剧烈的消耗,双手颤抖的几乎拿不住【湿婆怨】……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按住了这张羊皮纸。
时间在此刻静止了,他缓缓地将这张羊皮纸从盖亚的手中抽走,上面已经提写了一名字:“沧南”
他微微抿唇。
……
【结算进度——嗞…失败!】
【……】
【结算进度100%】
【恭喜您,****大人。】
【已达成成就——】
【——命运之神——】
……
他立于虚空之中,周身萦绕着凡人无法理解的光辉。
那曾经如瀑流泻的墨色长发,此刻尽数化作了无瑕的雪白,每一根发丝都仿佛抽离了尘世的所有杂质,流淌着静谧而浩瀚的微光,无风自动,在他身后轻柔飞扬。
他的身后,黑金色命轨正缓缓流转。
原本只是泛着淡淡金色的眸子,如今已化为极致璀璨的熔金……在他的眼底深处,映照出缓缓运转的金色命轨,无数星芒在其中生灭,命运的长河于他眼中奔流不息。
他微微垂眸,那双蕴藏着运转命轨的璀璨鎏金色眸子缓缓的望向手中的卷轴。
沧南……”江缘恩微微一愣。
“为了一个人,竟然要把整个城市都毁灭了吗……”他喃喃道。
“真是过分啊。”
伴随着这句话,时间悄然开始流动。
他握住那张卷轴,然后抬眸看向力竭的盖亚,和面色阴沉的洛基。
“怎么?”他微微挑眉。
“要与我一战吗?”蔚蓝色的长剑出现在他的身侧,身后的命轨幽幽的转动。
盖亚咬了咬牙,不顾自己将要耗尽的神力,不甘心的看着被抢走的卷轴,却也知道,哪怕她跟洛基联手,也不是这个刚刚掌握法则的神明的对手……
洛基身形一闪,早就麻利的溜了,他的目的是【湿婆怨】,又不是那个渎神者。
现在得手的几率太少。
看着洛基麻溜地逃走,盖亚暗骂了一声,但她已经打算开溜了,反正沧南已经覆灭,那个渎神者自然也躲不过。
人类成神,意味着自成神之日起,他天生就具有主神级别的强大力量,他们疯了也不会在受伤的情况下,对战一个全盛之际的主神。
这两位外神飞快地逃离,他微微抿唇,垂眸看着那两个相互搀扶的凡人。
一个人元气大伤,另一个人佛躯被打碎大半,但却因祸得福,突破心关成就人类天花板,此时已经因为剧烈的冲击而昏迷了,一只手垂着,却紧紧的攥着一个东西。
王晴惊讶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欣慰,却又带着一丝不安。
“缘恩……”她扶着叶梵,抬头轻轻的喊道。
只是看了一眼,他便缓缓闭上了双眼。
再次睁开眼……
他站在已经成为废墟的沧南市之上。
这个城市,只是一座还带着余温的、巨大的空壳。
身后的金色命轨缓缓地转动,江缘恩微微垂眸,那双蕴藏着运转命轨的璀璨金眸望向身下的废墟……
游戏马上就通关了,至少要让这一切都恢复……
“以恒言之律,命轨为凭——此界之中,引轮回之息,唤逝者归尘……”
他缓缓地吟诵着,突然,鎏金色的眸子不着痕迹的微微一怔,紧接着,变成了一种更加无机质的金色。
“让错乱的命轨,归位吧。”祂垂眸。
与此同时,月球之上。
灰白色的大地仿佛无穷无尽,破碎的陨石坑错落四周,漆黑的天穹笼罩天空,在那无垠的深空之中,一颗颗恒星漫天闪烁。
那个圣洁的金色身影缓缓张开了他的六翼,额间的圣印如燃烧的火焰,映得那双金瞳愈发炽烈。
“命运被改变了。”他金眸微微转动,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那位神明。
【凡尘神域】已经降下,但是他还尚未将神力灌入林七夜的身体内,属于【凡尘神域】的奇迹尚未发生……
米迦勒微微一怔,足以维持十年奇迹的神力在他的指尖停留着。
已经不需要了吗?
身在沧南上空的祂,察觉了来自月球之上的目光,面无表情的对上那双金瞳。
两双金色的眸子就这样隔着月地之间的距离对视。
未知神系,未知的神明……米迦勒轻轻皱眉。
他虽然不解,但还是将那庞大的神力直接灌输到了林七夜的身体里,纵然已经不需要再维持十年的神力,但是……既然交易已经定下。
该拿出来的,他一分不会少。
祂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要阻拦的打算。
就在这一切结束后,他在视线投向那位神明时,却微微一怔。
祂周身的神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曾如星河般璀璨的命轨渐渐变得稀薄,像即将被风吹散的蛛丝。
神圣的轮廓在光影中忽明忽暗,仿佛水中月、镜中花……光芒簌簌坠落,如同燃尽的灰烬。
祂沉默的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指。
是凡人成神吗?米迦勒沉默的看着祂。
凡人成神,凡体无法承载住法则的重量而毁灭,这是不可逆转的自毁进程。
这就是化道。
但是,命运法则……并不是从未出现过的法则,也绝不是属于人类的法则。
是天生的神明。
但是,又怎么会化道呢?
是化道?还是献祭?
圣洁的天使沉默地注视着祂,注视着祂身体一点一点的崩解,一点一点消散在世间……
他帮不了祂。
他缓缓合上双眸,不再去看。
……
然而就在沧南,最先醒过来的那个人也在注视着祂……身侧的一切在一点点恢复,恢复成曾经的样子。
刚刚的消散仿佛是大梦一场。
但是他知道,这不是梦。
暗红色的披风沉默地垂在他的身后,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即将消散的身影。
他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仿佛还在维持着惯常的沉稳,可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一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平日里深邃平静的眼眸此刻红得吓人……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钝痛沿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碴般的疼。
如果再晚一点醒来,他不会现在就知道这一切。
可如果再晚点醒来,连他的最后一面也看不到……
缘恩……别走。
不是说好要一起聚餐的吗,怎么可以食言呢……
他再也撑不住那挺直的脊背,膝盖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咚”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沉闷的声响里裹着难以言说的绝望。
一双眸子里早已弥漫上模糊的水汽,平日沉稳如渊的双目此刻通红似血,眼眶中有泪光翻涌,却强忍着不肯落下。
他固执的不肯眨眼,只怕一眨眼后,就再也看不见那个身影……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他因为一通紧急的调令连忙赶往沧南,却在赶到这里后,随着整个城市消散……
又奇迹般地死而复生。
他的双手下意识地伸出,想要抓住即将消逝的那个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可指尖触碰到的,却只有逐渐稀薄的空气。
我们离的好远。他愣愣的心想。
远到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为什么要这样……只能这样做吗……
比起死亡,更可笑的是……我的复生以他的凋零为祭。
为什么啊……等到他的眼睛再也捕捉不到那个身影,他像是用尽了仅剩的力气,将脸深深地埋进手掌之中。
太残忍了。
残忍的让他见证最在意人的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