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巷的石板路被月光洗得发白，墙根的青苔泛着冷光。
小林刚转过巷口那棵老槐树，就听见铁器拖过地面的刺耳声响，混着妇人压抑的啜泣。
三个掠夺者正把一个穿粗布裙的妇人堵在石碾子旁，黑甲上的骷髅徽章在月下闪着寒光。
妇人怀里紧紧搂着个裹着花布的孩子，另一只手徒劳地护着身后的竹篮——篮底已经破了，晒干的蒲公英、艾草撒了一地，混着泥土被踩得狼藉。
“把孩子交出来！”领头的掠夺者掂着铁矛，矛尖在月光下晃出冷影，“黑铁城的长老说了，带回去当诱饵，能钓出磐石城的水系异能者。”
妇人的哭声发颤，却把孩子抱得更紧：“你们这群天杀的……我男人守城墙死了，就剩这根独苗……”
小林的手在种子袋里攥得发紧。
袋里的豌豆种子像是感受到他的怒意，微微发烫。
他没喊出声，只是猛地扬手——五粒圆滚滚的绿种子划破空气，“噗”地扎进石板缝隙。
淡绿色的光纹在地面蔓延开来，不过眨眼功夫，五株半人高的豌豆射手破土而出。
它们的豆荚外壳泛着玉石般的光泽，顶端的“眼睛”警惕地转动着，瞄准了三个掠夺者。
“嗖！嗖！嗖！”硬实的豌豆子弹带着破空声射出，精准地砸在领头掠夺者的膝盖上。
那人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铁矛“当啷”戳在石碾子上，溅出火星。
“是木系异能者！”瘦高个掠夺者甩出铁链，链头的铁球擦着豌豆射手的叶片飞过，带起一串淡绿汁液，“这破草还挺硬！”
小林趁机冲上前，一把拽住妇人的胳膊：“往祠堂跑！罗炎在那边布了护卫队！”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却死死盯着掠夺者——这三个家伙的动作比上次在密道遇到的更利落，显然是黑铁城派来的精锐。
妇人咬着牙点头，抱着孩子踉跄着往巷深处跑。孩子被惊醒了，却懂事地没哭，只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回头看了一眼。
“想走？没门！”领头的掠夺者稳住身形，双手结印。
他脚下的石板突然隆起，化作一面厚实的土盾，硬生生挡住了豌豆射手的第二轮攻击。
豌豆砸在土盾上，只留下一个个浅坑。
小林心里一沉。
是土系异能者，正好克制植物的攻击。
他握紧手里的铁锹，木柄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滑——这把老铁锹是他爹留下的，刃口磨得锋利，平时用来翻地，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武器。
“老大，这草有点邪门！”瘦高个的铁链又甩了过来，这次缠上了最外侧那株豌豆射手的茎秆。
他猛地往后一拽，豌豆射手被扯得弯下腰，叶片簌簌发抖，豆荚里的种子撞出细碎的声响。
见豌豆射手有危险，小林突然往前冲了两步，铁锹横扫，精准地磕在铁链中间的铁环上。
“当”的一声脆响，铁链震得瘦高个手发麻，力道顿时松了。
“找死！”领头的掠夺者见状，土盾猛地往前一推，直接撞向最近的两株豌豆射手。
只听“咔嚓”两声脆响，那两株的茎秆被撞得弯折，豆荚里的子弹也射偏了方向，打在墙上碎成了粉。
小林急忙后退，另一只手往地上撒出土豆地雷的种子。
暗褐色的块茎在石板缝里迅速膨胀，表面鼓起密密麻麻的尖刺，引线般的藤蔓悄悄缠向土盾底部。
瘦高个的铁链又加了把劲。
豌豆射手的茎秆上裂开一道细缝，淡绿色的汁液顺着链环往下滴，在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小林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知道豌豆射手撑不了多久，可南巷的平民还没跑远，护卫队的脚步声也没传来——现在撤，等于把刚跑出去的妇人母子重新暴露在危险里。
他紧了紧手里的铁锹，目光落在那株被缠住的豌豆射手身上。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带着点冒险，却又是唯一的办法。
“看招！”小林突然大喊一声，故意把土豆地雷往反方向撒了两粒。
瘦高个以为他要扩大防线，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铁链的力道又松了半分。
就是现在。小林矮身滑步，铁锹贴着地面掠过，精准地铲在豌豆射手根部的泥土里。
他暗中催动系统，那株原本被铁链缠得奄奄一息的豌豆射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叶片和豆荚纷纷缩进土里，最后只留下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淡绿色芽眼，渐渐消失。
瘦高个正用力拽着铁链，突然感觉手里一轻，链环“哐当”砸在地上。
他愣了愣，低头看向空荡荡的石板缝：“草呢？刚才那破草去哪了？”
领头的掠夺者也注意到了异常，土盾的攻势慢了半拍：“什么草？别管那些没用的，先抓住这小子！”
他往前迈步时，脚尖刚好踢到土豆地雷的尖刺。
“轰！”暗褐色的块茎炸开，泥土混着碎石飞溅，土盾被震得裂开细纹。
领头的掠夺者被气浪掀得后退三步，胸前的黑甲凹下去一块。
剩下的四株豌豆射手抓住机会，新一轮豌豆子弹射向受伤的掠夺者。
瘦高个忙着扶人，铁链甩得歪歪扭扭，再没伤到豌豆射手分毫。
巷口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小林竖起耳朵听了听，眼睛亮了起来——是护卫队的军靴声，还有罗炎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撑住！”他对着豌豆射手低声说，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瘦高个扶着领头的掠夺者，看着地上还在滋滋冒气的土豆地雷残骸，脸色发白：“老大，这小子还有后手，咱们……”
“撤！”领头的掠夺者捂着胸口，恶狠狠地瞪了小林一眼，“下次让他好看！”
三人迅速转身，借着墙头的阴影翻了出去。
临走时，瘦高个还不死心，又用铁链在地上扫了一圈，刚好擦过那个已经消失的芽眼，带起一点浮土。
小林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长长地松了口气。他靠在槐树上，手心里全是汗，铁锹的木柄几乎要被攥出水来。
剩下的四株豌豆射手完成了使命，仍旧挺立在那里，泛着点点绿光，随风摇摆着。
只有那处消失的芽眼，在石板缝里安静地躺着，藏着一个足以改变战局的秘密。
小林用脚尖又蹭了蹭，确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巷口的火把越来越近，罗炎的声音穿透夜色：“小林！你在哪？南巷没事吧？”
小林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把铁锹扛在肩上，朝着火光走去。
他的步伐很稳，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有紧握铁锹的手，还在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