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苏玲跑得发髻散乱,高跟鞋拎在手里,丝袜被路边的灌木勾破了好几处。她喘着气停在谢家院门前时,只看到南嘉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车道上,腕表上的绿色光点正越来越远。
我...苏玲手里的早班车票被捏得皱成一团,是不是来得太晚了?她的目光扫过院子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送行痕迹——小虎掉在地上的玩具枪,谢玉喝剩的半杯茶,还有门槛上丫丫落下的发绳。
南嘉什么也没说,上前抱住了这位谢玉等了二十年的姑娘。她能感觉到苏玲的身体在轻微发抖,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她体内破碎。
小玉他...苏玲的声音闷在南嘉肩上,已经走了?
小叔会理解的。南嘉轻拍她的后背,这个动作不知怎么带着谢玉安慰新兵时的节奏,他一定会安全回来。稍稍拉开距离,直视苏玲含泪的眼睛,他等了你二十年...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苏玲突然蹲下身,捡起地上谢玉掉落的纽扣。晨光透过她散落的发丝,在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南嘉注意到她今天特意穿了谢玉最喜欢的丁香色旗袍,耳坠也是去年生日时谢玉送的那对珍珠。
这个给你。南嘉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本来想等你们...她顿了顿,打开盒子取出块和小九同款的手表,戴上吧,能看见他的位置。
苏玲的手腕比南嘉纤细许多,表带多扣了两格才合适。当表盘亮起,显示着那个正在移动的绿色光点时,她突然捂住嘴——那是谢玉二十年来第一次主动离她这么远。
他临走前...南嘉帮苏玲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往你单位寄了封信。指了指手表,现在应该送到了。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声音,小虎正带着丫丫和小辰在院子里捡拾大人们落下的东西。苏玲望着边境的方向,突然轻声说:我等他回来...这次换我等。
南嘉腕表上的绿色光点此时已经快要超出显示范围。两个女人并肩站着,看着那个代表谢玉的小点最终消失在屏幕边缘,如同二十年前的少年消失在军校大门后。
苏玲整理着散落的发髻,腕上新戴的手表在晨光中泛着微光。她突然停下动作,对南嘉笑了笑:我申请转文职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表盘,就在军区报社...这次我要在这里等小玉回来。
南嘉正要回应,却见苏玲的瞳孔微微扩大,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借尸还魂不容易...她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叶,不想再错过他了。
这句话飘进刚跑出来的小九耳朵里,银发少年的狐狸耳地竖起。他一个箭步冲到苏玲面前,金色瞳孔缩成细线:你和谢小叔会结婚!尾巴激动地拍打地面,有一对双胞胎儿子!
谢家门槛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谢景正了正军帽,谢妈妈假装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谢卿则抬头研究屋檐下的蜘蛛网——全家人都对借尸还魂双胞胎预言表现得像是讨论明天天气般平常。
苏玲愣在原地,忽然蹲下身平视小九:真的吗?她声音发颤,手指悬在小九脸旁不敢触碰,真的会有...双胞胎?
小九的尾巴绕上她的手腕,暖暖的触感让人安心:一个像小叔那么凶,一个像你那么漂亮!他突然被苏玲紧紧抱住,整只狐狸僵成雕像,爪子尴尬地悬在半空。
谢谢你小九...苏玲的声音带着潮湿的哽咽,有你们真好。她松开手时,小九的银发上沾了她的口红印,像个滑稽的勋章。
南嘉递过手帕,嘴角噙着笑:现在信我说的了?她指了指小九,这小神棍从不出错。
苏玲望向吉普车消失的方向,手表上的光点早已超出显示范围,但某种比电子信号更古老的联结正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她整理好衣襟,突然冲小九眨眨眼:双胞胎的话...是不是该提前准备两份嫁妆?
谢卿的咳嗽声更大了。谢景假装严肃地训斥:胡闹!眼睛却忍不住往苏玲腹部瞟。谢妈妈已经快步进屋,翻箱倒柜的声音随即传来——大概是在找当年谢玉的婴儿服。
小九趁机往苏玲口袋里塞了把枸杞:补气血的!又想起什么似的添了包菊花,下火用!最后神秘兮兮地压了片人参,洞房...
南嘉一把捂住小九的嘴,在苏玲爆红的脸颊和谢家男人们尴尬的干咳声中,晨光终于穿透雾气,将院子里所有人的影子温柔地联结在一起。
小剧场
谢玉的吉普车上:1他反复摸内袋里的信
最终没寄出那封求婚书
改为留了张字条:若归来,娶你可好?通讯员偷偷看见在车队里传成了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