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是改变战争模式的发明。
嗯,发明,发现大明!
朱由检指着校场外堆积如山的粮袋和银箱,
“看到那些没有?朕现在有的是钱粮,缺的是能杀敌的利器。”
“李胜听旨!”
“草民在!”李胜激动得浑身发抖。
“朕封你为御营匠作营正七品大使,专司研制此新式火器,赐名自生火铳。”
“匠营所有人手,物料,随你调用,所需精铁好钢,燧石,弹簧,朕让卢光祖给你找最好的,要钱给钱,要粮给粮。”
“朕只要结果,一个月,朕给你一个月时间,做出能打响、能杀敌的样品,做出来,朕重重有赏,做不出来”
崇祯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朕也不罚你,但你得告诉朕,难在哪里,朕再给你调人,加钱,直到做出来为止!”
匠营里瞬间炸开了锅!
七品官,正七品,这对一个匠户来说,简直是鲤鱼跃龙门。
更重要的是,皇帝如此重视,如此支持!
李胜老泪纵横,扑通跪倒,把头磕得砰砰响:
“草民,不对!臣,臣李胜,谢皇上隆恩,臣就是肝脑涂地,豁出这条老命,也定要在一个月内,把自生火铳给皇上造出来!”
“好!”崇祯一把将他扶起。
环视着周围同样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工匠们,
“尔等皆听李大使调遣,用心做事,此铳若成,尔等皆有功于社稷。”
“朕绝不吝封赏,大明中兴之利器,或许就出自尔等之手!”
皇帝的许诺如同最猛烈的燃料,瞬间点燃了整个匠作营!
所有工匠,无论原先做什么的,此刻眼中都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和干劲!
铁炉的火光映照着他们兴奋而专注的脸庞,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变得更加密集有力,仿佛在锻造着新的希望。
朱由检离开匠营时,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燧发枪,如果真能在这个时代提前问世。
哪怕只是少量装备精锐,那将是对战场规则的一次颠覆!
他回到中军大帐,心情激荡,忍不住提笔。
在一张纸上快速勾勒出他记忆中燧发枪击发机构的简化图。
标注了几个关键点,燧石夹,带弹簧的击锤、火药池,加盖,撞砧。
想了想,又在旁边写下几个词。
标准化零件、流水作业、米尼弹,这些都是后世提高火器生产效率和威力的关键。
“王承恩!”
“奴婢在!”
“把这个,给李胜送去,告诉他,这是朕偶然而得的想法,供他参详,让他放开手脚去试,不要拘泥。”
“遵旨!”王承恩小心地捧过那张纸,虽然看不懂,但知道这是皇帝无比重视的东西。
处理完这些,朱由检走出大帐。
校场上,士兵们依旧在挥汗如雨。
周遇吉正亲自指挥着一场小规模的对抗演练。
被信任训练淬炼过的士兵们,行动间明显多了几分协调。
冲锋时不再是乱糟糟一拥而上,而是有意识地相互掩护。
防御时,盾牌手的站位也更加紧密。
“报——!”
一声凄厉的长嚎,如同丧钟,撕裂了校场上热火朝天的气氛。
一匹口吐白沫、浑身浴血的战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辕门。
马背上,一个背上插着三支羽箭,甲胄破碎的塘兵。
用尽最后力气滚落马鞍,手中死死攥着一份染血的、插着三根羽毛的告急文书!
“八百里加急,开封府陷落,守将陈永福,力战殉国!”
“闯贼李自成亲率大军,号称百万,已席卷豫中,前锋已过郑州,兵锋直指洛阳!”
塘兵嘶声喊完,头一歪,昏死过去。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所有人头顶炸开!
刚刚因训练和燧发枪带来的那一点点振奋和希望,瞬间被这滔天的噩耗碾得粉碎。
校场上数千士兵,脸色瞬间惨白,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
开封陷落,陈永福殉国,李自成百万大军,兵锋直指洛阳!
洛阳,那是西行的必经之地,是阻挡闯贼西进、拱卫关中的最后一道重要屏障。
洛阳的烽火如同一柄悬顶之剑。
但崇祯深知,仓促驰援只会自陷死地。
他强压下焦灼,御营这支尚未淬火的刀,必须用贪官污吏、豪强劣绅的血与肉。
在通往洛阳的荆棘路上,一边磨砺锋芒,一边汲取那维系大军命脉的钱粮!
事到如今,只能苦一苦士绅豪强了,骂名朕来背!
西行的车轮碾过京畿,踏入更加残破的山西地界。
每一座城池,每一处驿站,都成了检验他刮骨疗毒决心的试炼场。
而风暴,已随着一道又一道血腥抄家的邸报,在千里之外的紫禁城,掀起了滔天巨浪。
定兴,京畿入晋首站。
县令赵德全,一个脑满肠肥、油滑似狐的七品官。
听闻御驾将至,早已备好丰盛犒军物资,堆满县衙后。
更将城内仅存的几家粮铺借来的上好粟米装满数十大车,准备以士民拳拳之心搪塞过去。
朱由检的御营驻扎城外。
赵德全带着县丞、主簿等一众佐贰,满脸堆笑,捧着礼单,哈着腰迎出十里。
“陛下亲征,万民感佩,小县虽穷,然士民一心,竭尽所能,凑得些许粮秣,以资王师,此乃全县父老心意,望陛下笑纳。”
赵德全跪在地里,声音洪亮,姿态谦卑。
朱由检骑在马上,目光掠过那几十车粮食,又扫过赵德全那张看似诚恳眼底却藏着狡黠的脸。
他并未下马,只是淡淡问道,
“赵县令,定兴去岁夏蝗秋涝,朝廷曾有蠲免钱粮旨意,可曾晓谕百姓?执行如何?”
赵德全心头一突,脸上笑容不变,
“回陛下,旨意早已张榜晓谕,小县体恤民艰,不仅蠲免如数执行,更动员富户捐粮,赈济灾民,不敢有丝毫懈怠!”
“哦?是吗?”
朱由检嘴角勾起弧度,突然扬鞭指向官道旁一群面黄肌瘦、畏畏缩缩不敢近前的流民。
“那他们,为何还在此处挖草根,剥树皮?你县衙的粥棚,又设在何处?”
“这,这…”赵德全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回陛下,粥棚设在城南,这些刁民懒惰,不愿去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