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面全是惨叫。
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
夹杂着几声枪响,声音很闷。
每次枪响过后,哀嚎声都更加惨烈。
“打不死!这些东西打不死!”
一个伙计的声音在电流杂音里嘶吼。
“是怪物!它们是怪物!”
“救……”
最后一个音节,被黏腻的咀嚼声吞了下去。
录音到此为止。
正厅里,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几个九门老人脸色惨白,比看到霍府大门消失时还难看。
他们见过死人,也见过凶险场面。
可这种只闻其声的屠杀,这种未知的死亡方式,让他们几十年的江湖白混了。
一个老头的手抖得厉害,茶杯“啪”一声掉在地上摔碎。
他毫无反应。
只是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双眼翻白,快要昏厥。
霍仙姑身边的几个心腹,全都浑身发软,后背湿透。
他们是霍家最精锐的力量。
可录音里的声音告诉他们,在那“怪物”面前,他们连一秒钟都撑不住。
吴邪伸出手指,按下了停止键。
电流声消失了。
正厅里安静得让人心慌。
跪在地上的手下,身体抖得像筛子。
他抬起头,看向霍仙姑,声音带着哭腔。
“老太君,就在刚才,潘家园……”
“我们控制的三家铺子,全完了。”
霍仙姑没有说话,身体又往下陷了几分,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
那个手下接着说。
“还有城西和南苑的两处安全屋,也……也没了。”
“所有驻守的伙计,没有一个能联系上。”
他说到这里,声音里的恐惧到了顶点。
“最可怕的是……”
“铺子里的那些古董,连最贵重的战国青铜器,都还好好的摆在架子上。”
“钱箱,一分钱没少。”
这话一出,那几个还没晕的九门老人,全都瞪大了眼。
不是为了求财?
那这帮人图什么?
吴邪的眉头皱起,他想到了胖子之前的遭遇。
手法很像。
“丢了什么?”
吴邪开口问。
他声音不大,却让那个吓破胆的手下找到了主心骨。
“账……账本!”
手下急忙回答。
“所有和九门生意往来的秘密账本,全都不见了!”
“还有我们历代传下来,用来和各家对暗号的信物!”
“以及……以及您几十年来,搜集的关于张家古楼的所有资料,地图的摹本,手稿……全没了!”
霍仙姑的身体一震。
那些东西,是霍家在九门立足的根基,是她掌控各家情报的命脉。
更是她追寻“长生”的最大依仗。
现在,全都没了。
吴邪的神情没有变化。
他继续问。
“现场呢?”
“有没有留下撬锁的痕迹,或者打斗的痕迹?”
那个手下咽了口唾沫,脸上的表情变得更怪。
“没有,什么都没有。”
“巡逻的保安说,他们没听到任何动静,铺子里的警报器也根本没有响。”
“门窗完好无损,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伸了进去,直接把那些东西拿走了一样。”
看不见的手。
这五个字,让大厅里每个人的骨头缝里都冒着冷气。
那些霍家的高手,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他们擅长拳脚功夫,擅长暗器机关。
可怎么去防备一只看不见的手?
这超出了他们能理解的范畴。
吴邪的指尖在卫星电话外壳上划过。
他明白了。
是汪家的“清理人”出手了。
这不是简单的突袭,这是一场精准到了极致的外科手术。
他们没有大开杀戒,而是精确地切除了霍家最关键的神经中枢。
断了你的情报网,让你变成瞎子。
毁了你的信物,让你变成哑巴。
拿走你的所有研究,让你几十年来的心血付诸东流。
“不止我们……”
那个跪着的手下,想起了更可怕的事,声音再次颤抖。
“刚刚传来的消息,九门里……陈家、李家的几处产业,也遭到了同样的‘清洗’!”
“丢的东西,都是各家最机密的文件和账本!”
“汪家……这是在警告所有人!”
这句话,砸在了那几个九门老人的心口上。
他们明白了。
这不是单纯针对霍家。
这是一场针对整个九门,针对所有态度摇摆不定的人的血腥警告。
汪家在用这种近乎神鬼的手段,向所有人展示他们的肌肉。
他们在告诉整个京城。
在这里,谁才是真正的规则制定者。
霍仙姑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她被打醒了。
她之前还想着,利用吴邪这把刀去和汪家博弈,自己坐收渔利。
现在她才明白,在汪家的眼里,她霍家,根本不算一盘菜。
她不是对手,甚至不是盟友。
她只是一块有点碍事的垃圾,随时都可以被清理掉。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羞辱感,和对死亡的感受交织,让她感到了无力。
吴邪看着霍仙姑那张灰败的脸,心里一片清明。
汪家这把刀,递得可真是时候。
这种超自然的“抹除”能力,对霍家这些传统高手来说,是降维打击。
它直接摧毁了他们赖以为生的信念。
当你的拳头再硬,你的机关再精妙,也打不到一个能穿墙的幽灵时,你剩下的,就只有绝望。
原本微妙的三方关系,被汪家简单粗暴地撕开了。
他们从幕后的观察者,变成了亲自下场的屠夫。
这一刀,不仅砍向了霍家,也把霍家彻底推到了吴邪的船上。
因为现在,除了他,没人能救霍家。
吴邪关掉了卫星电话的屏幕,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笃。”
“笃。”
“笃。”
每一下,都像敲在霍仙姑的心脏上。
他抬起眼,看向那个已经失魂落魄的老太太。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盟友?”
吴邪的声音很平淡。
“老太太,看来他们并不想让你,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