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看着站在古楼入口的林渊，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座能操控人心的，布满夺命机关的张家古楼，在林渊走进去又走出来之后，就“死”了。
“那……那个，老林……”
王胖子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
“你……你把这楼里的总开关给吃了？”
林渊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望向了古楼更深处。
“走吧。”
吴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潘子紧了紧手中的军刺，默默跟在吴邪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虽然楼不塌了，水不流了。
但这里给他的感觉，依旧是龙潭虎穴。
三人跟着林渊，走进了这座彻底沉寂的青铜建筑。
内部的结构远比想象中复杂。
但所有的岔路，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林渊沿着一条笔直的路线，向着核心区域走去。
原本应该遍布机关的通道，此刻安静得像一条普通的走廊。
走了不知多久。
前方，出现了一抹微光。
他们走出了狭窄的通道，来到了一处更加空旷的地下大厅。
大厅的中央，是一座高耸的石台。
石台之上，一道道光芒交织成复杂的阵法，缓缓流转，散发着古老而强大的气息。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站在石台之下。
他穿着蓝色的连帽衫，身形挺拔而孤寂。
是小哥！
张起灵！
“小哥！”
王胖子第一个叫出了声，声音里充满了狂喜。
“你他妈的跑哪儿去了！胖爷我可想死你了！”
吴邪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然而。
听到呼喊的张起灵，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并没有完全转过来。
“你们不该来这里。”
他的声音，平静，且带着一丝疏离。
吴邪的心，猛地一沉。
不对劲。
小哥的状态不对劲！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张起灵的脚下，地面上刻画着和石台光阵遥相呼应的符文。
他正一步一步地，准备踏入那个光阵的中心！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吴邪的脑海中炸开。
格式化！
他在阿宁的笔记里见过相关的猜测！
当张家古楼出现不可控的变故时，需要一位拥有麒麟血脉的族长，以自身为“钥匙”，进入核心阵法，对整个系统进行彻底的重置！
代价，是献祭自己的一切！
“不要！”
吴邪目眦欲裂，嘶吼着就朝石台冲了过去！
王胖子也反应了过来，脸上的喜悦瞬间变成了惊恐。
“小哥！你他妈疯了！快给胖爷我滚回来！”
他也跟着吴邪，不要命地往前冲。
然而。
就在他们即将冲上石台的刹那。
“嗡——！”
一道无形的能量屏障，在石台边缘凭空出现，将两人狠狠地弹了回去！
吴邪和王胖子被撞得头晕眼花，摔倒在地。
“小哥！你停下！”
吴邪顾不上疼痛，挣扎着爬起来，用手疯狂地捶打着那道看不见的墙壁。
“你他妈的听见没有！我命令你停下！”
“你欠我的还没还清！你欠胖子的还没还清！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张起灵的身体，微微一顿。
他终于，完整地转过身，看向了屏障外的两人。
那双淡漠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那是决绝。
是承载了百年孤寂后，走向终点的释然。
这是他的宿命。
从他被确定为张家族长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的结局。
他对着吴邪和王胖子，微微摇了摇头。
然后，他转过身，不再有任何犹豫，抬起脚，准备踏入那毁灭一切的核心光阵。
吴邪的眼中，流下了血泪。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他追寻了那么久的身影，走向宿命的终结。
就在张起灵的脚尖，即将触碰到光阵的刹那。
一只手，凭空出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林渊。
他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张起灵的面前，就站在那光阵的边缘。
他拦住了他。
张起灵皱起了眉。
他看着眼前这个气息深不可测的男人。
“让开。”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是我的宿命。”
林渊看着他，眼神平静。
他歪了歪头，像是打量一件商品。
“你的宿命？”
林渊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嫌弃。
“看起来，味道不怎么样。”
张起灵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味道？
他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
“而且。”
林渊继续说道。
“你答应过我，要去‘门’后看看。”
张起灵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想起了在塔木陀的约定。
可那个约定，在张家的宿命面前，不值一提。
不等张起灵再有任何反应。
林渊伸出了手。
他的动作不快，却让张起灵根本无法闪躲。
那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按在了张起灵的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传来。
张起灵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意。
他只感觉到，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超越了他所有认知的力量，涌入了他的身体，涌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那股力量，像是一把无比精准的手术刀。
它没有吞噬他。
而是精准地找到了他血脉最深处，与生俱来的，那个沉重的烙印。
那个被称之为“宿命”的，古老的程序代码。
然后，开始……剥离！
“唔……”
张起灵发出一声闷哼。
他浑身剧烈地一震，双膝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
仿佛有什么沉重无比，压了他一辈子的东西，正在被从他的灵魂和基因里，强行抽离出去！
那种感觉，无法言喻。
像是背负着大山行走了百年的人，那座山，突然消失了。
林渊收回了手。
在他的掌心，一团由无数数据流组成的光球，正在不安地跳动着，散发着古老而腐朽的气息。
那就是张家的“宿命”。
林渊看了一眼手中的光球，然后看向浑身颤抖，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错愕的张起灵。
他淡淡地开口。
“现在。”
“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