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的话音落下。
王胖子把刚要脱口而出的“啥玩意儿”又咽了回去。
解雨臣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没有回头，但那骤然收紧的背部线条，已经说明了一切。
能源。
一个简单到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盲点。
汪家那个疯狂的“人造神计划”，那个恐怖的“数据神坛”，它的心脏，它的血液……它赖以生存的食粮，到底是什么？
吴邪的推断，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问题的核心。
整个拍卖大厅，之前四散奔逃的宾客，此刻都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那个瘫倒在地的汪家队长，已经没了气息，但没有人敢上前查看。
角落里，解家的伙计们悄无声息地出现，动作麻利地将尸体全部拖走处理干净。
解雨臣对着耳麦，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封锁所有出口，任何人不得离场。”
“清查宾客名单，核对身份。”
“通知下去，拍卖会继续。”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异常平静。
但吴邪和王胖子都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果然。
几分钟后，那个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的拍卖师，在一名解家黑衣人的“搀扶”下，哆哆嗦嗦地重新走上了拍卖台。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拿着话筒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各、各位来宾……”
他艰难地开口，嗓子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拍、拍卖会……继续进行……”
“下面，将、将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压轴拍品……”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刚刚缓过一口气的宾客，心脏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还来？
经过刚才那地狱般的一幕，谁还有心思关心什么拍品？
但没人敢出声，更没人敢离开。
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地看着台上，看着那个似乎随时都会昏过去的拍卖师。
在全场数百道紧张、恐惧、混杂着一丝好奇的注视下。
“吱嘎——”
沉重的轮轴摩擦声响起。
四名身材魁梧的保安，合力推着一个盖着厚重红绒布的展台，从后台缓缓走了出来。
他们的步伐很沉，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跳上。
展台被稳稳地推到了拍卖台的正中央。
拍卖师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颤抖着手，一把抓住了红布的一角。
“唰！”
红布被猛地揭开！
一瞬间，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没有想象中的珠光宝气，也没有惊心动魄的邪异。
展台上，静静地立着一块约莫半人高的青色古玉。
那玉石的质地，温润到了极点，通体散发着一层柔和、朦胧的光晕，仿佛自身就是一个光源。
但最让人心神震撼的，是它的形状。
它竟然酷似一个蜷缩在母体之中的胎儿！
头部、躯干、四肢，轮廓分明，比例协调，呈现出一种即将降世、正在孕育的姿态。
更诡异的是，在它那温润如水的玉石表面，竟然遍布着无数道如同血管一般、颜色稍深的天然纹路！
这些纹路遍布“胎儿”全身，交错纵横，最终汇集到“脐带”的位置，形成一个复杂的节点。
它们在柔和的光晕下，仿佛在缓缓地、有节奏地搏动。
活的！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每一个看到它的人脑中炸开！
“此、此物……”
拍卖师的声音都在发颤，但还是照着手卡上的介绍念道。
“名为，‘山神玉胎’。”
“近代于长白山极深之处，一处早已废弃的萨满隐秘祭坛中发现。”
“据当地传说，此物被发现它的那个古老部落，奉为……‘山神之心’。”
山神玉胎！
山神之心！
就在这几个字入耳的瞬间。
一直闭目养神的林渊，身体内部的饕餮血脉，毫无征兆地，躁动了起来！
但这一次，不是那种面对食物时的纯粹饥饿与贪婪。
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同源吸引力！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
这块所谓的“山神玉胎”之中，蕴含着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至纯至净的山川地脉之气！
那是亿万年的岁月沉淀，是整个长白山龙脉的精华所凝！
而在这股庞大的地脉之气核心，还孕育着一丝……神性！
与蛇母的阴冷狡诈不同，也与海神的狂暴混乱不同。
这丝神性，古老、厚重、沉静，带着一种创生万物、承载一切的磅礴气息！
如果说蛇母和海神是后天窃取权柄的“伪神”。
那这玉胎里孕育的，就是一片土地、一座山脉自身意志的凝聚体，是真正的……先天之神！
林渊体内的血脉，在兴奋地嘶鸣。
它在渴望！
它在呼唤！
吞下它！
吴邪一直死死地盯着林渊。
当他看到林渊那微微颤动了一下，又瞬间恢复平静的眼睫时，他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彻底消失了。
他抓住解雨臣的胳膊，压低了嗓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是它！”
“这东西，百分之百，就是汪家那个‘数据神坛’需要的……电池！”
解雨臣没有说话，但他那绷紧的身体，已经默认了吴邪的判断。
台上，拍卖师颤巍巍地举起了拍卖槌。
“山神玉胎，起拍价……”
他看了一眼手卡上的数字，倒吸一口凉气。
“……五亿！”
“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千万！”
天价！
一个绝对的天价！
全场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震住了。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拍卖，这是神仙打架。
然而，就在拍卖师颤抖着，即将喊出“现在开始”的时候。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打破了寂静。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二楼，一个一直以来都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动静的包厢，指示灯，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那是……新月饭店最高级别的，“天字号”包厢！
紧接着，大厅中央的电子报价屏上，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报价，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拾亿。】
报价者的名字，更是让整个九门，都为之失声。
【竞价人：霍家，霍仙姑。】
霍仙姑！
那个九门之中辈分最高、已经数十年不曾亲自露面的活化石！
她竟然也在这里！
而且，一出手，就直接将价格翻了一倍！
解雨臣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错愕。
王胖子更是直接傻了眼。
“我、我操……霍家老太婆？她来凑什么热闹！”
吴邪也懵了。
霍家的突然入局，让原本在他眼中已经逐渐清晰的局势，瞬间变得波谲云诡，混沌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