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看着被林渊改造过的青铜壶,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冷意。
这个地方,不安全了。
汪家。
他们的渗透无孔不入,手段诡异莫测。
谁能保证,这间小小的吴山居里,没有第二个、第三个类似的“信标”?
他在这里研究海图,讨论计划,自以为隐秘。
现在看来,不过是演给别人看的一场猴戏。
吴邪的呼吸有些沉重。
他必须做出改变。
“这里不能待了。”吴邪看向林渊。
“汪家的目标,很可能就是你体内的力量。”
“你住在我这里,目标太明显了。”
吴邪的思路在飞速运转,作为团队的“首席战术家”,他必须立刻制定出最有利的方案。
“你先去北京找胖子。”
“他那地方龙蛇混杂,人多眼杂,比我这清净的古董店安全得多。”吴邪分析道,“大隐隐于市,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林渊看着吴邪严肃的脸。
他明白吴邪的担忧。
对他而言,杭州和北京没有区别。
体验人间烟火,在哪里都可以。
“好。”林渊的回答简单干脆。
决定了行程,吴邪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只青铜壶上。
就这么扔掉,太便宜汪家了。
吴邪拿起手机,拨通了自己店里伙计王盟的电话。
“王盟,你来一趟二楼仓库。”
几分钟后,一个看起来有些迷糊的年轻人跑了上来。
“老板,什么事啊?”
吴邪指着地上的青铜壶,对王盟交代。
“这件东西,你找个机会,‘卖’给对门老齐的铺子。”
王盟愣了一下:“老板,这不是咱们收的那个西周仿品吗?不值钱啊。”
吴邪看着青铜壶,意有所指道。
“不,它现在很值钱。”
“你就告诉老齐,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宝贝,是从一个大墓里出来的,因为急用钱才出手。价格嘛……”
吴邪顿了顿。
“往高了要,越高越好。他不是一直想捡我的漏吗?这次就让他捡个大的。”
王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记住,要做得像一点,别让他看出破绽。”吴邪叮嘱道。
“好嘞,老板!”
王盟抱着那个“烫手山芋”下楼了。
吴邪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自语。
“让汪家自己去头疼吧。”
一个被饕餮血脉污染的信号源,不知道会给汪家的监控系统带去怎样的一份“惊喜”。
处理完这件事,吴邪转身看向林渊。
“走吧,我送你去车站。”
林渊点点头,将那枚黑色的【汪家数据记录器】贴身收好。
直觉告诉他,这东西里面,藏着汪家“人造神”计划的关键信息。
总有一天,他能彻底破解它。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离开了吴山居。
走在古色古香的街道上,吴邪的话比平时多了不少。
“胖子那个人,嘴巴是碎了点,但人绝对靠得住。到了那边有什么事,直接找他。”
“北京不比杭州,各路牛鬼蛇神都多,你凡事多留个心眼。”
“钱够不够用?我这里还有……”
林渊安静地听着。
他能感觉到,吴邪的这些话语背后,是一种名为“关心”的情绪。
这种感觉很新奇,也并不坏,他反而有点喜欢。
“嗯。”林渊应了一声。
两人来到车站,吴邪帮林渊买好了去北京的车票。
检票口前,吴邪停下了脚步。
“到了胖子那,记得用我给你买的手机给我发个信息。”
林渊直愣愣的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在墓里,他是无所畏惧的饕餮。可在这人来人往的车站,他觉得自己像个初生的幼兽,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依旧懵懂。回想刚出来时手足无措的那几天,多亏了吴邪,他才能那么快地适应这一切。
他心里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终,林渊只是伸出手在吴邪的肩膀上,学着他之前的样子轻轻拍了拍。
然后,转身走进了检票口。
吴邪站在原地,看着林渊高大的背影汇入攒动的人潮,最终消失不见。
他站了许久,直到检票口的工作人员都换了一班。
这些天他都和林渊在一起,特别是在墓里,有林渊和小哥在,他仿佛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虽然知道这次的分开,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
但真切的离别来临时,那股熟悉的孤单感还是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上次小哥走得无声无息,但那时身边还有林渊。
现在,连林渊也走了。这偌大的城市,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一张指向未知的海图。
“回家!”
吴邪抹了把脸,转身的步伐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他决定暂时先不想这些,回去继续研究那份【归墟海图】,那才是他眼下唯一的方向。
列车平稳地行驶在轨道上。
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从江南水乡的秀丽,逐渐变为北方平原的开阔。
林渊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体内。
他的血脉海洋中,此刻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战争。
那股吞噬自“海神”的金色神性力量,如同桀骜不驯的野兽。
它充满了侵略性,不断地冲击着林渊血脉的边界,试图反客为主。
其中,那一丝属于“源”之碎片的残余意识,更是像一颗毒瘤,散发着无穷的怨毒与不甘。
它在煽动着这股力量,让它变得更加狂暴。
而在血脉海洋的另一端。
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正盘踞在那里。
它来自那块神秘的青铜玉牌,那块刻着蛇形图腾的“骨玉”。
这股力量更加纯粹,更加古老。
它不像“源”之碎片那般张扬,而是如同万古不化的冰山,沉静,厚重,带着一种俯瞰岁月的威严。
它不主动攻击,但每当“源”之碎片的力量冲击过来时,它便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力量,将其稳稳地抵挡回去。
两股外来的神性力量,就在林渊的体内,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林渊的饕餮血脉,则像是战场。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的碰撞,都会有极少量精纯的能量逸散出来,然后被他的血脉迅速吞噬、同化。
这像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而他,就是那个最终的渔翁。
林渊尝试着去引导和控制这两股力量,但它们都极其顽固,暂时还无法被他完全掌控。
他需要时间和更多的“食物”,来让自己的饕餮血脉变得更加强大。
只有当他自身的力量,能够彻底压过这两股神性力量时,他才能将它们完全化为己用。
列车的广播声响起,打断了林渊的内视。
“前方到站,北京西站……”
林渊缓缓睁开眼睛。
他拿起简单的行李,随着人流走下列车。
夜晚的北京,灯火辉煌,空气中带着来自北方的干燥和凉意。
林渊走出车站,按照吴邪给的地址,准备先去找王胖子。
而此刻的王胖子,正在潘家园的某个角落里,因为一件刚到手的“宝贝”,惹上了一点不大不小的新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