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玦终于憋不住笑,哈哈大笑道:“怎么样,这个不简单吧?”
黛玉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林玦就是故意想看自己笑话,小脸憋得通红,气哼哼道:“哥哥就知道嘲笑我,我再也不帮你写诗了!”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黛玉别跟我一般见识。”
林玦笑嘻嘻故意作怪求饶,黛玉撑不住也笑起来,兄妹俩在厨房嘻嘻哈哈,总算赶在天黑之前做完了准备工作。
端着醒好的面和饺子馅来到饭厅,林玦特意搬来了一张小桌子,刚好够他和黛玉坐开,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包饺子。
具体来说,是林玦负责包,黛玉负责在旁边说。
她小嘴几乎没停过,什么都跟林玦聊。从自己的书坊和香水铺子聊到平日的小烦恼,一点儿没有因为年纪增长就和林玦生分了,坦坦荡荡得林玦光是听着都觉得心情愉快。
等黛玉意犹未尽停下找茶喝,林玦也包完了饺子,一边让人拿起下锅一边用巾帕擦掉手上的面粉,心中算了算饺子数量,暗自点点头。
他这次一口气包了不少,连同林如海和贾敏的份也一块弄好了。
不多时,饺子煮好上桌,林玦顺手调了蘸料,正准备开动,屋外忽然跑进来一个丫鬟,行礼道:“少爷,小姐,贾家来人请二位去那边过年。”
林玦微微挑眉,头也没回道:“去告诉外祖母,爹娘嘱咐我和黛玉在家守家,就不过去了,记得替我谢过外祖母好意。”
丫鬟记下出去回话,林玦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成想没过多久外面忽然响起一片吵闹声。
好好的温馨氛围都被打破了。
林玦微微拧眉,黛玉往外望了一眼,不高兴的嘟囔,“外祖母家的下人怎么这么不知礼数。”
“我去看看,你继续吃。”
林玦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离开前特意嘱咐了两个婆子守好门口,才往吵闹处而去。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只见贾宝玉正和几个小厮婆子面对面僵持,黑夜对林玦的影响很小,他能清晰地看清贾宝玉脸上的不满和生气。
林玦有点想笑,贾宝玉自己强闯林家,竟然还好意思生气。
他走过去,看到他的下人如蒙大赦,连忙让开一条路,七嘴八舌地告状,“少爷,这人非要闯进来,还说自己是少爷外祖家的主子,我们实在拦不住啊。”
林玦摆摆手,声音淡淡,“没事,都散了吧,这里我来处理。”
下人顿时作鸟兽散,片刻后只剩下林玦和贾宝玉对峙而立。
林玦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眼中却没什么温度,审视地上下扫了一遍贾宝玉,轻笑道:“许久没和贾表弟好好说过话,没想到表弟倒是越发豪爽了。”
嘴上说着什么豪爽,其实就是在拐着弯骂他不知礼数,贾宝玉不是傻子,脸色一青,板着脸道:“我是奉祖母之命来请表哥和黛玉过去过年,她老人家就惦记着一家团圆,实在不好无功而返。”
顿了顿,他还是忍不住私心,开始图穷匕见,“若是一定要守家,表哥武功高强,一人足以,不妨让黛玉跟我回贾家,聊以安慰祖母。”
林玦微微挑眉,有些诧异。
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贾宝玉竟然都学会用孝道压人和以退为进了。
不过这点手段在他眼里跟小孩狡辩差不多,轻描淡写就婉拒了,“今夜爹娘还会回家,今年是我们第一次在京城过年,只盼着能赶在子时之前团圆一回,你回去告诉外祖母,多谢她的好意,我送一盘我和黛玉亲手包的饺子,就当是我和黛玉尽孝了。”
你用孝道压人,那我就用魔法打败魔法,三两句话就堵的贾宝玉找不到机会反驳。
林玦就当他默认了,回头找了个丫鬟去取饺子,等待的空隙他看了一会儿贾宝玉不甘心的表情,忽然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不知表弟可否为我解惑。”
贾宝玉僵着声音道:“表哥请说。”
林玦道:“从我和黛玉第一次到贾家开始,你似乎就很喜欢和黛玉说话,你心悦她吗?”
贾宝玉脸上爬上红晕,嗫嚅了一会儿小声道:“我,我只是觉得黛玉妹妹很投缘,想跟她做朋友。”
林玦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停顿一下,话锋一转,“既然只是这样,那往后还请你离黛玉远一点,免得坏了她的名声,害得她平白受人白眼。”
贾宝玉一愣,眼含不屑道:“没想到表哥生着一副神仙身姿,骨子里其实还是一个凡夫俗子,我和黛玉只是灵魂相交,从未有过出格之处,那些外人因为对男女之间格外刻薄的世俗就妄自揣度污蔑我们,表哥竟然也跟他们站在一起吗?”
“不,你说错了。”林玦冷静道:“世俗只是对女人刻薄,并不对你刻薄。”
“……”贾宝玉哑口无言。
“你看,其实你也知道。”林玦平静的说出一个事实,“如果你和任何一个女孩关系亲密的风声透露出去,世人只会谴责女人轻浮,却对你只字不提。你知道这些,但总在逃避,沉浸于眼前的快乐,却对未来视若罔闻。”
贾宝玉底气不足地反驳,“可那是别人的错,不是我的错!”
“你说得对,这的确是世俗的错,但我们活在世俗之中,就总要考虑世俗。事实就是,等来日到了你身边的女孩们出嫁的年纪,她们一定会因为你而蒙受他人侮辱,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从来没想想该怎么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林玦的一番话几乎是彻底撕碎了贾宝玉乌托邦一样的精神世界,逼着他直面他一直在逃避的现实,他用愤怒遮掩铺天盖地的恐惧,暴跳如雷口不择言低吼道:“那你呢,你和黛玉根本不是亲兄妹,你每天和黛玉待在一起,就不怕坏了她的名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