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逸团队做出破釜沉舟、誓要追查北疆铁证的决定后不久,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火星,骤然降临。
那名寒门士子张骏,并未在相府的威胁下彻底消沉或逃离,反而在极度的愤懑与不甘中,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和细密的心思。他通过小丐留下的极其隐秘的联系方式,主动传回了消息,要求紧急见面。
依旧是黄昏,地点换到了城外一座更为荒僻、早已断了香火的破落道观。张骏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憔悴,但那双曾经充满失意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火焰。他警惕地确认四周无人跟踪后,从怀中贴身内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油纸包,层层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张被烧得只剩下一半、边缘焦黑卷曲的残页!
“这是……”苏逸目光一凝。
张骏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苏公子,慕容小姐(他仍不知慕容瑶真实身份)!那日考场之内,与我相邻号舍的钱友亮,行为鬼祟。开考后约莫半个时辰,他趁巡场官吏走过,将一团纸塞入袖中。后来他伏案疾书时,不慎将一页写满字的纸扫落在地,恰好飘到我的号舍之下。他当时并未察觉,我也只当是他自己的草稿,心中鄙夷,便随意踢到角落。”
他深吸一口气,指着那残页:“放榜之后,我名落孙山,而那钱友亮却高中!我心中愤懑难平,回想考场种种,疑窦丛生。前日收拾行囊准备离京时,竟在包袱夹层中又见到了这页纸!许是当时无意间带了出来。我本欲将其焚毁,眼不见为净,但在投入火盆前,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
他的手指点向残页上那工整却略显急促的字迹:“这上面所写,根本就不是钱友亮那等不学无术之徒能作出的经义破题和策论纲要!其立意之深,用典之精,分明是高手所为!而且,这字迹……这字迹我认得!”
张骏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去岁乡试后,我曾有幸得见礼部侍郎赵元培赵大人批阅优卷的墨宝复制本,对此等馆阁体印象极深!这残页上的笔迹,与赵大人的笔迹,至少有七八分相似!我敢以性命担保!”
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
苏逸和一旁陪同前来的慕容瑶(她再次冒险出宫)瞬间明白了这张残页的价值!这哪里是什么“范文”?这极有可能就是泄露的考题,或者是最核心的答题思路纲要!而其笔迹,竟然直接指向了此次春闱的主考官之一,秦嵩的得意门生——礼部侍郎赵元培!
科举舞弊,从之前模糊的指向、外围的异常,一下子有了可能直接牵连主考官的物证!虽然只是残页,笔迹鉴定也非绝对,但这无疑是一条能将科举舞弊案坐实、并直接捅向秦党高层的重磅线索!
“张兄!此物……此物至关重要!”苏逸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激动,他小心地接过那残页,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你立了大功!”
张骏惨然一笑:“功不功的,张某已不敢想。只求能以此残页,撕开这黑幕一角,让天下人看看,这科场究竟腐烂到了何等地步!”
这个意外的转机,瞬间改变了团队面临的局面。他们手中,终于握住了一把可能撕开秦党防线的、带着寒光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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