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尤其是在百贯赏钱的刺激下，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程处弼前一晚拿出的蒸馏器图纸，第二天早上就已经做出了成品。
速度之快，效率之高，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以至于程富将这个消息带来的时候，程处弼根本就不相信。
“你确定他们造出来的东西，是我要的蒸馏器？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滥竽充数的东西？”
程富点头道：“少爷，我刚刚去看过了，一共有两人做出来了成品，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对不对，但看着和少爷的图纸基本上没有区别。”
为了以防那些工匠谎报军情，他一大早就去检查过了。
只不过他对于蒸馏器的认知，也就仅限于一个名字而已，那些成品具体合不合格，还需要程处弼去亲自检验。
“走，跟我去看看。”
程处弼一听成品和图纸没什么区别，当即就扔了筷子。
蒸馏器这东西又不算是什么精密仪器，既然样子大差不差，那基本上就是没问题了。
两人一路来到工匠的住处，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两套蒸馏器。
一套木质的，一套铁制的。
程处弼检查了一下，发现那套铁质的套蒸馏器做的都不错。
虽然有些瑕疵，但用来分离酒精应该是足够了。
至于那套木质的，他则是直接就给排除了。
不过他还是好奇的看向了等候在一旁的两位工匠。
“这套木质的蒸馏器是谁做的？”
话音落下，一个一脸憨厚的工匠走了出来。
“回三公子，这套蒸馏器是小的做出来的。”
王二带着一丝得意，以为三公子是看向了自己的作品。
“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到用木头来做蒸馏器的？”
“小的是府里的木匠啊，做东西肯定是要用木头来做啊。”
程处弼：“......”
没毛病，很合理。
木匠常年和木材打交道，不用自己最熟悉的材料来做，那用什么来做？
他还以为王二是有什么特殊想法呢，看来是他自己想岔了。
其实这也怪他，昨晚忘记在图纸上注明蒸馏器的材质了。
“你做的很不错，手艺很好，但是蒸馏器用木头做是不行的......”
安慰了一声有些失落的王二后，他便看向一旁的程富道：
“程富，去账房支一百贯给这位......”
程处弼将目光看向另外一位铁匠，后者识趣道：“小的王三。”
“王三？”
程处弼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看了看一旁正苦着脸的王二。
“你们一个叫王二，一个叫王三，亲戚啊？”
王二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回三公子，我们是堂亲。”
王二是堂兄，王三是堂弟，当初两家分别从祖父辈那里继承了木匠和铁匠的手艺。
后来因缘际会之下，两人又一同来到了程府做工。
“原来如此，我说看着你们两人怎么有点像呢。”
程处弼点了点头，随即吩咐程富去账房取钱，而他则是拍着王二的肩膀安慰道：
“你也不用太沮丧，这次你没得到赏钱，不是因为你手艺不行，而是我需要的东西不能用木头来做。”
“不过你放心，以你的手艺，想从我这里得到赏钱还是非常容易的，等我过几天设计一款沙发的图纸，只要你能做出来，照样能得到一百贯的赏钱。”
王二能用一晚上的时间，用木头做出蒸馏器，这绝对是一个人才。
小小沙发，他相信绝对难不倒对方。
“公子说的是真的？！”王二大喜。
“比真金还真。”
程处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便吩咐人将王三的那套蒸馏器搬到自己的小院中。
“程富，去库房搬一百坛三勒浆来。”
将蒸馏器带回小院后，程处弼一声吩咐，程富便带着人去了库房。
盏茶功夫后，程富便回来了，但却只带回来三个酒坛子。
“少爷，库房内的三勒浆就只剩下三坛了，其余的都被老爷搬走了。”程富解释道。
自从上次被程处弼哥仨儿霍霍了不少三勒浆后，老程便将三勒浆全都给弄走了，程富带回来的三坛还是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出来的。
“行吧，三坛就三坛吧，先试试蒸馏器的效果怎么样。”
程处弼苦笑一声，旋即便让程富将三勒浆全都倒进了蒸馏器的大锅中。
“来人，起锅，烧火！”
一声令下，大唐的第一次酒精制备便开始了。
随着柴火的燃烧，锅中的三勒浆也开始不断地翻滚。
不多时，蒸馏器的出口处便凝结出了一滴透明的液体。
滴答——
随着那透明的液体滴入事先准备好的瓷瓶中，一股浓郁的酒香味顿时在小院中蔓延开来。
吸——
吸，吸——
众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全都下意识的舔起了嘴唇。
“少爷，您酿造的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香！”
程富一边擦着嘴角的口水，一边贪婪的盯着那刚刚蒸馏出来的液体。
他在程府多年，有幸也喝过老爷珍藏的三勒浆，当时他只觉得世间美酒不过如此。
但现在看来，他简直是大错特错！
什么秘制三勒浆，连给少爷酿造出来的酒提鞋都不配！
“这不是酒，是酒精。”
程处弼笑着道，他也是没想到，第一次试验，就成功的将酒精制备了出来。
“酒精？酒之精华？好名字啊！”
程富一脸崇拜的看向自家少爷。
对此，程处弼只是微微一笑，也没有过多解释。
随着时间的流逝，被蒸馏分离出来的酒精越来越多，很快便装满了十个小瓷瓶。
又过了盏茶功夫后，程处弼便命人熄灭了柴火，因为再继续下去，分离出来的便不是酒精而是水了。
“好了，将锅中的水全部倒掉。”程处弼吩咐道。
一听要将锅中三勒浆倒掉，程富顿时急了。
“少爷！不可啊！这可都是酒啊！可不能倒掉啊！”
在这个时代，酒水可不便宜，在他看来，程处弼这种行为无异于，拿着银子往河里丢着玩。
程处弼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蒸馏锅中舀出了一碗蒸馏过的三勒浆。
“你可以尝尝，这蒸馏锅中的到底是酒，还是水。”
“少爷，这三勒浆是我亲手......”
“别说话，你先尝尝看。”
见程富一脸迟疑，程处弼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将碗递到了他的嘴边。
程富见状，只能低头轻轻饮了一口。
下一刻，众人便见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亲手将三勒浆倒进的锅中，怎么会变成了水！”
程富惊叫一声，不信邪的再次喝了一大口。
但碗中的液体依旧寡淡如水，虽然还残留着一点点酒味，但已经不能称之为酒了。
“呵呵，现在相信这是水了吧？”
程处弼轻笑一声，随即便让人将蒸馏锅中的三勒浆全都倒掉。
而有了程富确认，这一次众人也不再迟疑。
将蒸馏锅中的液体直接倒了个干净。
“少爷，您这是什么仙法吗？”
这时，程富一脸崇拜看向了自家公子。
“什么仙法，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科学实验罢了。”
程处弼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即拿起一瓶刚刚蒸馏出来的酒精轻轻抿了一口。
也不知道是因为蒸馏器不行，还是原材料不行，总之他蒸馏出来的酒精，度数并不是很高。
大概也就是五六十度的样子，想要达到医用的程度，估计还得再蒸馏一遍才行。
“将这十瓶全倒入锅中，按照我刚才的方法重新再蒸馏一次。”
“是。”
随着一声令下，蒸馏锅下便再次烧起了柴火。
约莫一炷香后，他最终得到了五瓶半的酒精。
吸！
吸——
就在这时候，一阵强烈的吸鼻声忽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接着，一张毛茸茸的大脸就出现在了他眼角的余光里。
不等他有所反应，手中的瓷瓶就少了一个。
“老三，你这弄得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香？”
老程看了一眼手中的瓷瓶，随即一把就将木塞给拔了出来。
啵！
伴随着一声轻响，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
瞬间就将老程肚子里的酒虫给勾了出来。
“阿耶，这是酒精，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