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大胜,北魏没了后顾之忧,崔浩功不可没,也多他亏鼎力支持,坚决站在了拓跋焘一边,才让拓跋焘有底气对抗那些老臣。
于是给了很多荣誉,侍中、特进、抚军大将军全是他的。
为显示恩宠,拓跋焘还特意去了一趟崔浩家。
崔浩并不知道他会来,仓卒出来迎驾,一边系腰带一边小跑。也五十几的人了,难免有些狼狈。
拓跋焘笑盈盈的,也不怪罪,还说要留下来吃饭。
崔浩平素是个不讲究吃喝的人,一听此言,心里叫苦不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给皇帝整点啥好吃的才好,结果呈现的饮食十分粗糙,主要是厨子们也是太惶恐,来不及精心烹调。
拓跋焘是什么人,经常身先士卒,士兵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所以对这些根本不在意,根本不挑食,拿起筷子就吃,还觉得挺有趣,吃得津津有味的,把个崔浩感动的,热泪盈眶。
席间拓跋焘问道:“朕听说您把醋装在容器里,还把生铜放进去,夜观天象后,如有所发现,就用那块生铜在纸上写字,记录异象,有这回事吗?”
崔浩不知陛下因何有此一问,就笑了笑道:“不过是微臣的一个小爱好,生出的铜绿,写下的东西会更鲜艳夺目。”
拓跋焘笑道:“需要泡很久才能产生铜绿色吧?”
崔浩道:“这倒是真的。”
拓跋焘语重心长地对崔浩说:“铜緑之产生,好比您这个人一样,才华潜藏、不愿意暴露。您事奉过我的祖父和父亲,忠心耿耿,如今又辅佐我,可是三代老臣了,您又富有才智,学识渊博,所以我一向把您当做最可亲可信的人。
我希望您,竭尽忠心,直言规劝,不必小心谨慎的。
我脾气不好,又年轻气盛,虽有时盛怒之下,不听你的劝告,但是到最后,我肯定会深思您说的每句话的。”
崔浩叩头在地,涕泪横流,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份真诚与信任。
拓跋焘回宫,又特意下诏命令尚书省说:“凡军国大事,汝等不能决者,必向崔浩请教,得到他的指点,方可付诸实施。”
可以这么说,别看崔浩这人身材瘦小,文弱书生一枚,既不能弯弓射月,又不能铁矛刺敌,可是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治国用兵无所不能,胸中的智谋可抵百万雄狮。
所以才说张宾,王猛和崔浩是这个时期的三大谋士。
一切安排妥当,北魏国主拓跋焘游性大发向西巡视,抵达柞山,也就是大同附近。
花木兰又被要求同性,协理护卫。
拓跋焘行宫简单,但是护卫森然,招花木兰帐中宿卫。
花木兰站在大帐之身姿挺拔,跟杆红缨枪一样,眼神警觉威严,不敢有丝毫懈怠。
入夜之时,拓跋焘于帐中大叫,花木兰持剑冲进帐中,喊道:“陛下!”
结果发现拓跋焘坐在床上,手搭在膝盖上一脸愁容。
花木兰收了剑,跪倒在地,急问:“陛下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危险?”
“没有,做噩梦了。”拓跋焘叹了口气。
梦中刀光剑影,他无处躲避,居然被炸醒了。
”要不,你就睡在帐中吧,省得我又做噩梦,有个人在身边好一些。”
花木兰也不废话,门口一站,手握剑柄,脸朝着门外,道:“好,陛下您休息吧,木兰就在这里守卫。”
这把拓跋焘愁的,门口站着一个人,灯光昏暗,身影映射在帐幔之上,一会儿向东,一会朝西,冷不丁一看,跟个鬼影似的,更睡不着了!
拓跋焘又翻身坐起,喊到:“你过来,躺在我身边,和我同榻而眠!”这就是一件平常之事,狩猎在外,一般皇帝身边都会有个人陪床,答应伺候,前提是花木兰得是男的,可是花木兰人家是个姑娘啊!一时惊得目瞪口呆。
许久,她琢磨了一下,抗命没理由啊!于是抱了一床铺盖放在了榻下,轻声说:“陛下,我睡在这里吧,有事好方便应对,您歇息吧。”
拓跋焘看了看席地而眠的他,问道:“你会唱小曲吗?”
“小曲?什么小曲?”花木兰一个头两个大。
“就是那种哄人睡觉的小曲,什么都行,民间小曲会不?”
我嘞个去,还有这要求?花木兰能不会吗?想了想,道:“会一点。”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始唱:
“门前一株枣,
岁岁不知老。
阿婆不嫁女,
那得孙儿抱?
陇头流水清,
流离山下渺。
念吾一身寒,
飘然旷野跑………”
花木兰的歌声悠然婉转,拓跋焘用手轻扣床边给她打着拍子,渐渐的,眼皮打架,他打起了鼾声。
说起来,拓跋焘生母杜氏,就是一位民间女子,拓跋焘被立太子前,无缘无故病死了,究其原因,还是拓跋部那条祖训,子立母死!这对于还是小朋友的拓跋焘来说,是他心里永远也难以跨越的痛。
听到花木兰的民歌,似曾相识,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慈爱美丽善良的母亲,其实他根本睡不着,打鼾就是做做样子,若是母亲如今还健在,该有多好啊?他心里这样嘀咕着……
拓跋焘正在装睡,花木兰那边实在熬不住了,她在外面站了半宿,寒冷疲累,如今躺下去,周遭如此温暖,她怎能不困?又听得拓跋焘鼾声起伏,一时被传染,困得要昏过去,她枕着宝剑,双手抱胸,渐渐的,意识迷糊,呼吸也越来越匀称沉迷。
拓跋焘下了床,掌着灯,细看,真睡着了!!!有这么护驾的吗?
睡得还挺香?睡的还挺美?
拓跋焘放下烛台,弯下腰将她抱起,放在榻上,自己也钻进了被窝,将人一搂,瞬间便跌入了梦乡,这回是真睡着了。
等花木兰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热乎乎的,微转头便看见了一张俊脸,近在咫尺!
她是怎么轱辘下去的,已经毫无感觉了,只知道浑身骨头都散了,命已经没了半条。
这么大动静,拓跋焘肯定也醒了,见她跪倒在榻前,一个劲哆嗦,还在逗她,阴着脸道:“花将军,你也太赖皮了!”
花木兰的脸色不停的变换着颜色,一会青,一会白,一会又像火烧云,跟个调色盘一样,好在自己衣装还算齐整,应该没发生什么事,于是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你呀,昨天晚上发癔症了,死活爬到我床上来,我推下去,你爬上,我推下去,你又爬上来,我看你也不清醒,索性就搂着你睡了,花将军你说你是不是特赖皮?”
花木兰信以为真,更加惶恐,连连请罪。
拓跋焘假装大度的一挥手,道:“算了,都是行伍出身,又都是爷们儿,这也没什么!”他起了床,又弯下腰,低着头,贴着他的耳边问:“昨夜睡得可好啊?我发现你身上的味道很香!”
花木兰快疯了,看着拓跋焘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多了八层褶子,她真是哭笑不得。
陛下你能再皮点吗?你知道我是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