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弋的手指离陨石水晶还有两厘米，那块碎片突然在裴千雅怀里发烫。两人同时停住动作。
“不对劲。”龙弋低声说。
实验室外传来密集的嗡鸣声，像是一大群马达在头顶盘旋。声音越来越近，震得金属墙皮簌簌掉落。
“走！”龙弋一把抓起背包甩上肩，冲门口喊，“所有人撤离！”
裴千雅迅速收好碎片，蒋雨萌一直等在实验室外，见裴千雅收好碎片，也跟着准备离开。她回头看了一眼，主水晶表面的蓝光正在缓慢熄灭，像是被人掐断了呼吸。
“这地方怎么这么多死蜂窝？”唐芯皱眉，用刀尖挑起一块碎壳。
“别碰！”龙弋抬手制止，“这些不是自然死亡的，是被某种能量冲击过。”
话音刚落，头顶的嗡鸣声猛地炸开。
三人抬头，只见密密麻麻的毒蜂从林子上方俯冲而下。每只都有手掌大小，复眼泛着蓝光，尾针滴着透明液体，落在地上滋啦作响，烧出一个个小坑。
“散开！”龙弋抽出战术刀，把裴千雅往身后拉。
唐芯扔出燃烧瓶，火团刚腾起就被蜂群扇动的气流扑灭。她骂了句，拔枪连射，可蜂群飞行轨迹诡异，子弹全打空。
“不行！打不中！”唐芯退到龙弋身边。
蜂群越压越低，围着四人转圈，形成一道活的包围墙。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都困难。蒋雨萌蹲在地上，脸色发白，手扶着一棵枯树干。
“我……头好晕。”她喃喃。
龙弋扫视四周，发现这些蜂并不急着攻击，而是在等待什么。它们的飞行节奏很奇怪，像是在听某种信号。
“它们不是瞎冲。”他说，“有人在控制。”
蒋雨萌忽然抬起头。
她听见了。
像是风穿过树叶的震动。
那种频率，她小时候听过。
外婆在山里养蜂时，每次蜂群躁动，都会让她唱一首歌。
她张了张嘴，声音很小：“月儿弯弯，花儿眠眠……”
歌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但蜂群飞行动作顿了一下。
她咬了下嘴唇，继续唱：“藤儿牵牵，蜂儿转转……”
这一次，声音稳了些。
第一只蜂停在半空。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蜂群的嗡鸣开始和她的歌声同步，节奏慢慢变缓。原本杂乱的飞行路线变得有序，像是一支训练过的队伍。
龙弋盯着这一幕，没下令攻击，也没让人打断。
他知道，现在谁都不能动。
蒋雨萌闭上眼，继续哼着。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跟着节奏轻轻摆动，像是在指挥一场看不见的乐队。
一只体型更大的蜂从群体中飞出。它翅膀边缘泛着金光，腹部有螺旋状纹路，和陨石水晶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蜂王。
它缓缓降下，落在蒋雨萌伸出的指尖上，触须微微颤动，像是在确认什么。
全场静止。
三秒后，蜂王振翅起飞。
整个蜂群随之升空，在空中划出整齐的队形。先是圆环，然后拉长，最后变成一个清晰的箭头，指向东南方向。
“它在给我们指路？”唐芯瞪大眼。
龙弋盯着那个箭头，没说话。
他记得东南方向是什么——一片从未标注在地图上的原始密林，热成像显示那里有持续的地底热源。
裴千雅看着蒋雨萌：“你刚才唱的是什么？”
“我外婆教的。”蒋雨萌低头看自己的手，“她说这是‘安蜂谣’，能让蜜蜂听话。”
“可这不是普通蜜蜂。”龙弋终于开口，“它们被陨石水晶影响过，神经系统变异了。你能跟它们沟通，说明你的能力不止是安抚动物。”
蒋雨萌摇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刚才唱歌的时候，好像能感觉到它们的想法。它们不是想攻击我们，是在警告我们别往西走。”
“西边有东西。”龙弋说，“博士不想让我们去的地方。”
唐芯咧嘴笑了：“行啊小萌，你现在都能指挥空军了？下次能不能让它们捎个快递？”
没人笑。
因为所有人都看见，那只蜂王飞回箭头最前端，悬停了几秒，然后猛地扎进东南方向的林子里。其他蜂紧随其后，像是一道黑色的河流，消失在树冠深处。
林子恢复安静。
只有风吹过枯枝的声音。
“我们现在怎么办？”裴千雅问。
龙弋看了看天色，又摸了下腰间的刀。他走向蒋雨萌，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
“你还记得那首歌的下一段吗？”
蒋雨萌点头。
“再唱一遍。”他说，“如果路上还有这种蜂，我们需要它们认出你。”
她深吸一口气，张口轻唱：“月儿弯弯，花儿眠眠，藤儿牵牵，蜂儿转转……”
歌声响起的瞬间，她手腕上的皮肤微微发烫。不是痛，是一种温热的流动感，从血管里爬上来。
她没告诉别人。
但她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的耳朵能听见更远的声音，像是树叶背面虫子爬动的细响。她的脚底能感知地面的震动，哪怕是一只蚂蚁经过。
之前在路过一些花草时，蒋雨萌总觉得它们似乎在向自己传递某种情绪，虽然微弱但很特别。
（删除原句：“她低头看脚边的一株枯草。三秒后，那草叶轻轻动了一下，冒出一点绿芽。”）
她没碰它。
但她知道，是她在让它长。
“走吧。”龙弋站起身，拍了下裤子上的灰，“按蜂群指的方向前进。”
队伍重新列队。
蒋雨萌走在中间，手插在口袋里，指尖还残留着蜂王落下的触感。她没再唱歌，但嘴里一直默念着歌词。
走出十米，她忽然停下。
“怎么了？”裴千雅回头。
“那边。”她指向右侧一丛倒伏的灌木，“有东西在等我们。”
龙弋立刻警觉，挥手让队伍隐蔽。
他猫腰靠近，拨开枝条。
里面是一个半埋的金属箱，表面锈迹斑斑，但锁扣是新的。箱子侧面印着一行小字：守界者·第七观测点。
他看向蒋雨萌：“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东西？”
她摇头：“我不是‘知道’。我是……感觉到了。”
龙弋盯着她看了两秒，伸手打开箱子。
里面是一张折叠的地图，纸质发黄，边缘烧焦。展开后，上面画着整座岛的地形，但多了许多手写标注。
其中一条红线从他们当前位置延伸出去，终点正是东南方向的密林深处。
红线旁边写着一句话：
“双生载体，唯共鸣者可达。”
龙弋把地图递给裴千雅。
“看来我们走对了。”他说。
队伍继续前进。
走了大约半小时，地面开始出现裂痕。裂缝里透出微弱蓝光，和陨石水晶的颜色一样。
蒋雨萌的脚步慢了下来。
她感觉到那些光在呼唤她。
不只是光。还有声音。一种低频的震动，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心跳。
她停下脚步，把手掌贴在地上。
一股电流般的信号窜上手臂。
她猛地睁眼。
“下面有人。”她说，“不，不是人。是植物。它们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