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低频震动，与巨猿脚下的地面节奏一致，仿佛从地底传来。
龙弋闭眼，耳朵微动。
他听到了三个声音：巨猿粗重的呼吸、水晶簇之间互相共振的颤音、还有这股地底脉动。前两个是干扰项，第三个才是关键。
“它在回血。”他睁眼，低声说，“伤口连着矿脉，能量正在倒灌。”
白露立刻明白：“现在打，它最弱。”
“对。但它一痛就会炸场，所有人必须同步撤。”
姚丽莎靠在岩壁上，铅服表面开始发烫，边缘冒出细小火花。裴千雅蹲在她身边，手指搭在她脖子侧面。
“心跳又快了。”她说。
“屏蔽层撑不了太久。”唐芯盯着巨猿，“再拖下去，她会直接昏迷。”
蒋雨萌抱着影狼，轻声问：“你能帮我们吗？”
影狼抬头，耳朵抖了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吼。
龙弋看了它一眼：“等我信号。”
他迅速下令：“白露，三支火矢连续射脸，别停。唐芯，绕到左后方十米，手里那个震荡器准备好，我一得手你就开。”
“明白！”
“裴千雅，随时准备急救包。蒋雨萌，看好影狼，别让它冲太前。”
白露已经爬上高处，拉开弓弦，箭头沾了树脂，一点就燃。
唐芯贴着碎石带往侧方移动。她手里攥着从无人机拆下来的金属块，上面焊了几根导线，连着一块电池——这是他们最后的震荡装置。
龙弋握紧匕首，盯着巨猿背部那块灰斑。伤口还在渗紫光，但周围肌肉已经开始收缩，像要愈合。
时间不多。
白露第一支火矢射出。
嗖！
火焰划破空气，直奔巨猿眼睛。
巨猿抬手一挡，火矢偏飞，撞在水晶上炸开一团光。
第二支紧跟着来，打中鼻梁。
第三支射向耳朵。连续攻击让它烦躁，双臂挥舞，脚步开始移动。
就是现在！
龙弋压低身体，沿着岩缝冲刺。他没走直线，而是Z字形跳跃，在碎石间快速逼近。
巨猿察觉到动静，转身要拍。
影狼突然大吼一声，声音尖锐，像是某种高频啸叫。
巨猿动作一滞，脑袋偏了一下。
龙弋抓住机会，猛地跃起，左手撑住巨猿后腿，借力翻上背部。
五米高的庞然大物剧烈晃动，试图把他甩下去。龙弋死死抓住一根突出的骨刺，右手高举匕首，对准那块灰斑中心，全力刺下！
刀入肉，没有血。
一股浓稠的紫色液体喷涌而出，像高压水管爆裂，溅得四周岩石滋滋作响。
巨猿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咆哮，整个峡谷猛然一震。
脚下地面裂开，一道缝隙直冲天际。水晶簇接连爆炸，紫光四射。
龙弋拔刀翻滚落地，还没站稳，就被气浪掀飞，撞在岩壁上才停下。
“成功了！”唐芯大喊。
白露从高处跳下，拉起他就跑。
巨猿跪倒在地，双手撑地，背部伤口不断溢出紫光。它低头嘶吼，声音里充满痛苦和愤怒。
地面震动越来越强。
“它要暴走了！”裴千雅抱着急救包，一手拽着姚丽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唐芯冲过去，一把扛起姚丽莎。她的手臂有擦伤，但还能用力。
裴千雅背上医疗包，跟在后面。
蒋雨萌拉着影狼，边退边回头看。
巨猿缓缓站起，双眼全紫，没有瞳孔。它抬起手，抓向最近的一簇水晶。
“不好！”龙弋大喊，“它要投掷！”
所有人加速后撤。
轰！
拳头大的紫光团从它手中飞出，砸在刚才他们藏身的位置，炸出一个深坑。
碎石飞溅，热浪扑面。
龙弋一把推开唐芯，自己被气浪扫中，肩膀重重磕在地上。
但他立刻翻身起来，捡起一块金属片，狠狠敲击岩壁。
铛！铛！铛！高频噪音响起。
巨猿转头看向他。
龙弋站在原地，举起匕首，做出挑衅姿势。
“这边！”
巨猿果然被吸引，迈步朝他走来。
白露趁机射出最后一支毒箭，正中颈部关节。箭头扎进皮肉半寸，麻痹液注入。
巨猿动作一顿，脚步变慢。
“有效！”白露喊。
“撤！去高地！”龙弋边退边打金属片，继续制造噪音。
队伍迅速转移到一处凸起的岩石平台上。这里视野开阔，三面可防，适合防守。
唐芯把姚丽莎放下，裴千雅立刻检查铅服状况。
“外层铜丝烧断三根，屏蔽效率只剩四成。”她说，“必须尽快修复。”
“没材料了。”唐芯摇头，“剩下的铅片都在她衣服上。”
蒋雨萌蹲在影狼旁边。它的肩部烧伤更严重了，毛都焦了一大片，但还坚持站着，盯着巨猿方向。
“它还在忍。”她说。
龙弋站在平台边缘，看着巨猿一步步靠近。
它走得慢，但每一步都让地面裂开。背部伤口还在流紫光，但速度明显变缓。它似乎在强行压制伤势。
“它在恢复。”白露走到龙弋身边，喘着气说，“我们刚才那一击，只让它疼，没让它退。”
“但至少证明了弱点是真的。”龙弋握紧匕首，“下次，得更深。”
“我们还有下次吗？”唐芯揉着手腕，“烟雾没了，震荡器用了，箭也打光了。”
“还有我。”龙弋说。
“你一个人冲上去？它现在警觉了，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所以不能硬来。”龙弋眯眼，“得骗它。”
“怎么骗？”
“它现在靠矿脉供能，说明那块灰斑是连接点。切断连接，它就废一半。”
“可你怎么切断？”
“烧。”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用什么烧？”裴千雅问。
“它的血。”龙弋指着地上残留的紫光液体，“高温导电，遇氧自燃。只要把它逼到极限，让伤口大量喷血，再点火，就能形成连锁反应。”
“那你需要诱饵。”白露说。
“我不去谁去？”
“我也能引。”唐芯站起来，“我速度快，它打不着我。”
“你扛不住那一击。”龙弋摇头，“只有我能近身。”
“那你得活着回来。”白露盯着他，“别逞英雄。”
“我没打算死。”龙弋咧嘴一笑，“我只是想让它记住，惹错人了。”
他转身检查装备。
弹匣里插着两片备用铅片，以防能量冲击。匕首重新磨过，刃口发亮。战术腰带上挂着最后几个工具包。
“等它再靠近三十米，我就动手。你们准备好接应。”
“要是失败呢？”裴千雅问。
“那就跑。”龙弋说，“拼不过，不代表赢不了。”
巨猿已走到平台下方，仰头看着他们。它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团更大的紫光。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龙弋缓缓抽出匕首，贴地潜行，摸向平台另一侧。
唐芯拿起一块石头，悄悄移到边缘。白露捡起一根断箭，虽然无头，也能当投掷物。裴千雅把急救包放在手边，随时准备冲出去救人。蒋雨萌抚摸着影狼的头：“待会儿，我们一起吼。”
巨猿的手越举越高，紫光越来越亮。
龙弋已经绕到侧面，距离不足十五米。他蹲在一块岩石后，静静等待。
巨猿终于出手。光团飞出，直奔平台中央。
唐芯扔出石头，石头在空中划出弧线。光团瞬间转向，追着石头炸开。
龙弋冲出。他全速奔跑，脚踩碎石，声音被爆炸掩盖。
巨猿察觉时，他已经跃起，匕首直刺背部灰斑！这一次，他用尽全力，刀身没入一半。
紫光狂喷！
龙弋抽刀横切，划出一道深口。他落地翻滚，同时大喊：“点火！”
唐芯掏出打火石，点燃一块浸过树脂的布条，扔向喷口。
轰！紫色液体遇火即燃，火焰顺着伤口烧进体内。
巨猿发出前所未有的惨叫，双臂乱挥，地面崩裂数道。它踉跄后退，终于转身，朝着矿脉方向逃去。
龙弋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它……退了。”裴千雅不敢相信。
“我们赢了。”唐芯一屁股坐下，笑出声，“妈的，真赢了。”
白露走到龙弋身边，伸手拉他起来。他摆摆手，自己站了起来：“没赢。只是让它暂时撤了。”
“但它确实退了。”蒋雨萌抱着影狼，脸上露出笑容。
龙弋看向峡谷深处。紫光尽头，那个巨大的洞口依然清晰可见。
风里传来新的震动。不是巨猿的脚步，是更多。
地面开始规律性颤动，频率比刚才更快。
龙弋脸色一变：“不对，它不是在逃。”
“那是……在召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