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炸开！
一名陌刀手肩胛处猛地爆开一团血雾，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魁梧的身躯狠狠一晃，但他紧咬着牙关，牙龈都渗出血丝，硬生生将摇晃的身躯稳住！脚下如同生根，半步不退！滚烫的铅弹卡在肩骨里，鲜血顺着赤裸的臂膀汩汩流下，滴落在雪地上，瞬间凝结成暗红的冰珠。
另一个陌刀手小腹被击中，肠子混合着血水猛地涌出！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竟用一只手死死捂住伤口，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攥着沉重的刀柄，将那陌刀稳稳地举向天空！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和腿间狂涌，在他脚下迅速汇成一小片冒着热气的血泊，又在酷寒中迅速冻结。
没有惨叫！没有倒下！只有铅弹撕裂皮肉、撞击骨骼的恐怖声响，只有鲜血喷溅、滴落冻结的细微声音！三千柄陌刀，依旧如同三千根冰冷的铁柱，笔直地刺向苍穹！任凭血染赤袄，任凭身躯被铅弹撕开，他们如同脚下这片冻土般沉默、坚硬！那惨烈的景象，让冲锋在前的瑞典火枪手们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第二列！放！”瑞典军官的嘶吼被枪声淹没。
第二轮齐射！更加密集的铅弹风暴席卷而来！
李嗣业魁伟的身躯上也爆开数朵血花！但他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那双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瑞典长矛方阵，估算着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长矛手眼中那混合着嗜血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近了！更近了！那密密麻麻的矛尖组成的死亡森林，距离陌刀阵前沿，已不足五十步！他甚至能看清矛杆上缠绕的防滑皮绳！
就在瑞典长矛手们紧握矛杆，准备迎接骑兵冲击的撞击时，就在那如林的矛尖即将刺入唐军阵列的瞬间——
李嗣业眼中，寒光暴射！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
“进——！！！”
一声咆哮，如同九天落雷，炸裂在冰原之上！
“杀——！！！”三千陌刀手，同时爆发出震碎云霄的怒吼！那吼声里蕴含的狂暴杀意，竟似将漫天风雪都逼退！
动了！
那三千座沉默的赤色铁塔，动了！
不是奔跑，而是迈着一种沉重到极点、也坚定到极点的步伐，轰然向前！每一步踏下，冻土都发出沉闷的呻吟！他们依旧保持着双手高举陌刀的姿势，如同三千尊移动的刀山，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迎着那片森然挺立的钢铁矛林，狠狠撞了过去！
“稳住！刺！”瑞典长矛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试图压下心中那莫名升起的寒意。训练有素的长矛手们咬紧牙关，将全身力量都灌注到手臂，那密密麻麻、长达五米以上的超长矛，如同毒蛇般猛地攒刺而出！矛尖闪烁着寒光，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直刺向迎面撞来的唐军胸膛！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就在那如林的矛尖即将洞穿最前排陌刀手身体的刹那——
“落——！！！”
李嗣业那如同巨斧劈开寒冰的咆哮，再次炸响！
三千柄高举向天的陌刀，动了！
那不是简单的劈砍，而是凝聚了全身力量、带着毁天灭地意志的——下劈！
刀锋撕裂空气，发出鬼哭神嚎般的恐怖尖啸！沉重的刀身化作一道道青黑色的死亡弧光，无视了攒刺到胸前的矛尖，无视了自身可能被洞穿的危险，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决绝，朝着前方那片密集的矛林，朝着矛林后瑞典士兵的头颅、肩膀，狠狠劈落！
咔嚓！咔嚓嚓嚓——！！！
令人头皮炸裂、牙齿发酸的断裂声，如同爆竹般密集炸响！
坚硬的柞木矛杆，在那沉重无比的陌刀锋刃之下，脆弱得如同朽木！刀锋所过之处，攒刺的长矛如同被割倒的麦秆，成片成片地断裂！断裂的矛头、矛杆碎片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
但这仅仅是开始！
劈断了长矛的陌刀，其下劈的恐怖势能几乎没有丝毫减弱！刀锋继续下落，带着斩断一切的意志！
噗嗤！噗嗤！噗嗤——！
血肉撕裂、骨骼粉碎的声音瞬间取代了矛杆的断裂声！猩红的血雾如同喷泉般在瑞典军阵前排猛烈爆发！
最前排的瑞典长矛手，首当其冲！锋利的陌刀刃口，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轻易地劈开了他们精良的胸甲、锁甲，撕裂了皮肉，斩断了骨骼！头颅如同烂西瓜般爆开！肩膀连同手臂被齐根斩断！
上半身被斜斜劈开！滚烫的鲜血、破碎的内脏、断裂的肢体……在冰冷的空气中疯狂喷溅！瞬间将前方洁白的雪地染成一片沸腾的猩红沼泽！
仅仅一个照面！一个呼吸之间！瑞典引以为傲的长矛方阵，最前排的士兵，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瞬间被清空了一大片！残肢断臂和破碎的甲胄、断裂的矛杆混合在一起，铺满了阵地前沿！
惨！太惨了！
后方目睹这一切的瑞典士兵，无论是火枪手还是预备队，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那赤膊的东方魔鬼，那沉重得不像话的长刀，那无视死亡、以伤换命、以命换命的狂暴劈斩……这根本不是战争！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魔鬼！东方的魔鬼！”凄厉的、带着哭腔的尖叫在方阵中响起。
“稳住！不许退！第二排长矛手，顶上去！火枪手自由射击！”古斯塔夫的吼声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亲眼看到自己最精锐的长矛手，在那些可怕的巨刀下如同草芥般被收割！他猛地拔出佩剑，指向混乱的前方。
然而，晚了！
大唐的黑色铁骑，如同决堤的洪流，在陌刀手用血肉劈开的缺口出现的瞬间，就发起了致命的冲锋！
“玄甲！破阵！”苏定方一马当先，沉重的马槊平端，如同黑色的闪电，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撞入了瑞典方阵被陌刀撕裂的、血肉模糊的缺口！
轰——！
铁蹄践踏着破碎的尸体和粘稠的血泥！沉重的马槊如同毒龙出洞，轻易地洞穿了试图填补缺口的瑞典士兵！坚固的方阵，一旦被撕开缺口，面对重骑兵的冲击，就如同沙堡般脆弱！
铁骑洪流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惨叫声、骨裂声、兵器碰撞声瞬间响彻冰原！黑色的浪潮无情地吞噬着混乱的白色和蓝色。陌刀手们并未停歇，他们紧随骑兵之后，沉重的陌刀左右劈斩，如同巨大的镰刀收割麦田，将两侧试图合拢的瑞典士兵成片成片地砍倒！每一次挥刀，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陛下！快走！”几名忠心耿耿的禁卫骑兵冲到古斯塔夫身边，试图保护他们的国王撤离。古斯塔夫英俊的脸庞扭曲着，不甘、愤怒、以及一丝深藏的恐惧交织在一起。他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正在无情撕裂他骄傲方阵的黑色洪流，还有那在洪流前方如同浴血魔神般挥舞巨刀的身影——李嗣业！
李嗣业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中捞出的恶鬼。他手中的陌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残肢断臂。他正一步步踏着堆积的尸体，朝着方阵中央、那面巨大的蓝底金十字王旗所在的方向，坚定地推进！他脚下的冻土，早已被血水浸透、染红、再冻结成暗红色的冰坨。
古斯塔夫猛地看到李嗣业冰冷的眼神扫了过来，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对杀戮的漠然和对目标的锁定。一股寒意瞬间从古斯塔夫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走！”他几乎是嘶吼着，猛地调转马头，在禁卫骑兵的拼死护卫下，朝着方阵后方混乱的缺口冲去。他最后瞥了一眼那面在寒风中依旧猎猎作响的王旗，眼中充满了屈辱的火焰。
“想走？”李嗣业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露出沾着血丝的牙齿。他猛地一脚踏碎一个挡路的瑞典士兵的头颅，借力高高跃起！手中的陌刀被他单臂抡起，那沉重的刀身在他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青黑色闪电！目标，不是古斯塔夫，而是他身旁那面象征着瑞典王权的巨大王旗！
“断！”
刀光如匹练！
嗤——啦！
坚韧的旗杆在陌刀锋刃下如同朽木般断裂！巨大的蓝底金十字王旗，连同沉重的旗冠，发出一声哀鸣，轰然倒塌！重重砸在下方拥挤溃逃的瑞典士兵身上，溅起一片血泥！
王旗一倒，瑞典军阵最后一点抵抗意志彻底崩溃了！
“王旗倒了！国王跑了！”
“逃命啊！”
绝望的哭喊声如同瘟疫般蔓延。曾经严整的钢铁方阵，瞬间土崩瓦解！士兵们丢盔弃甲，如同被驱赶的羊群，在冰原上漫无目的地奔逃，只想远离身后那片黑色的死亡和那柄收割生命的巨刀！
屠杀，变成了追逐战。
大唐铁骑如同驱赶猎物般，在溃兵中纵横驰骋，马槊每一次突刺，都带起一蓬血雨。陌刀手们则如同移动的绞肉机，沉重的刀锋每一次落下，都清空一片区域。冰原上，留下了一道道由破碎的尸体、丢弃的武器和凝固的暗红色冰凌铺就的死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