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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的欢庆气氛依旧浓郁,大街小巷张灯结彩,酒肆茶楼人声鼎沸,处处都在传颂着“武圣”南宫宸的传奇。然而在这片喧嚣之下,郭府深处的一处精致庭院内,气氛却显得有些异样。

郭芙独自坐在闺房的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明艳却带着复杂神色的脸庞。往日里那份身为郭靖黄蓉爱女、襄阳城小公主的骄纵与任性,此刻在她脸上寻不到半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惚、一种悸动,以及一种深埋眼底、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崇拜。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镜面,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数日前那震撼灵魂的一幕——

万军厮杀,城防岌岌可危,绝望如同阴云笼罩全城。然后,那道青色的身影,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义无反顾地掠下城墙,孤身冲向那如同森严地狱的蒙古军阵。

她站在城头,亲眼看着他如鬼魅般在千军万马中穿梭,看着他以神乎其技的指力点杀敌军将领,看着他以近乎碾压的姿态击败包括金轮法王在内的所有强敌,最终,在数十万人的注视下,手起剑落,取下了蒙古大汗蒙哥的首级!

那一刻,他高举敌酋首级,声震四野的身影,如同天神降世,深深地、永久地烙印在了她的心底。

与这惊天动地的壮举相比,她过往十几年引以为傲的家世、容貌,乃至那点可怜的武功,都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她曾经痴迷于杨过的俊朗风姿,也曾因大小武的殷勤而暗自得意,但此刻,这些情感在南宫宸那如同皓月般的光辉下,彻底黯淡无光。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致崇拜、倾慕乃至卑微的情感,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住了她的心脏。

“我……我配得上他吗?”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带着一丝惶恐,在她心中升起。

就在这时,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南宫先生回来了,正在前厅与老爷夫人说话。”

郭芙猛地站起身,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她深吸了几口气,走到水盆前,仔细地洗净脸庞,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鬓角,破天荒地没有选择那些华丽张扬的衣裙,而是挑了一件素雅的鹅黄色长裙,这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前厅走去。

前厅内,南宫宸正与郭靖、黄蓉叙话。郭靖依旧是满口感激与对未来的忧虑,黄蓉则心思玲珑,言语间更多是试探南宫宸接下来的动向。

郭芙放轻脚步走到厅口,并未立刻进去,只是悄悄望着那个端坐椅上、神情淡然的青衣男子。即便是在自己家中,面对父母,他依旧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气度,仿佛与这凡俗尘世隔着无形的距离。

这份距离感,让郭芙心中那份卑微感更重,却也激起了她骨子里那份被娇惯出来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

她咬了咬下唇,终于鼓足勇气,迈步走了进去。

“爹,娘。”她先是对父母行了一礼,声音比往常轻柔了许多。然后,她转向南宫宸,俏脸微红,竟对着他盈盈拜了下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恭谨与诚恳:“南宫……南宫先生。”

这一拜,莫说郭靖黄蓉愣住了,连南宫宸眼中也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这位郭大小姐的骄纵之名,他早有耳闻,今日这般姿态,着实与传闻大相径庭。

“郭姑娘不必多礼。”南宫宸虚抬了一下手。

郭芙直起身,却不敢直视南宫宸的眼睛,微微垂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芙儿……芙儿是特意来感谢先生救命之恩的。若非先生,襄阳城破,芙儿与爹娘恐怕早已……早已……”

她的话语带着真情实感,想到城破的可怕后果,眼圈不禁微微泛红。

黄蓉是何等人物,看到女儿这般情态,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她与郭靖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复杂。他们自然希望女儿能有个好归宿,南宫宸无论人品、武功、声望,皆是世间顶尖,若能成此良缘,自是求之不得。但他们也深知自己这个女儿以往的心性,更明白南宫宸绝非池中之物,未必看得上芙儿。

南宫宸看着眼前与往日迥异、显得格外柔弱诚恳的郭芙,自然明白这转变从何而来。他对于郭芙,并无恶感,但也谈不上多少好感,更多的是一种基于她身份的平常看待。不过,他深知郭靖黄蓉在襄阳乃至整个江湖的影响力,与郭家联姻,对于天机阁势力的快速整合与稳固,有着不言而喻的好处。

这是一个顺势而为的机会。

他神色缓和了些许,语气平和道:“郭姑娘言重了。守护襄阳,亦是守护城中每一个人,包括郭姑娘在内。此乃分内之事,不必挂怀。”

他的回应虽然淡然,却并未疏远。

郭芙听到他温和的语气,心中勇气倍增。她猛地抬起头,鼓足平生最大的勇气,直视着南宫宸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俏脸绯红,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坚定:

“南宫先生,芙儿……芙儿以往年幼无知,多有任性。但自那日见先生于万军之中……芙儿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英雄气概!芙儿……芙儿心中对先生唯有倾慕!不敢奢求名分,只愿……只愿能常伴先生左右,端茶递水,聆听教诲,此生足矣!”

这番话,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矜持。说完之后,她立刻低下头,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粉色,心中如同小鹿乱撞,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厅内一片寂静。郭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黄蓉用眼神制止。黄蓉看着女儿,心中暗叹,芙儿这番表白,虽直白了些,却是真情流露,而且姿态放得极低,与以往判若两人。或许,经历此劫,她真的长大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南宫宸身上。

南宫宸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紧张和羞涩而微微颤抖的少女,与记忆中那个骄纵蛮横的郭大小姐形象渐渐重叠,又渐渐分离。他沉吟片刻,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端起旁边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

这短暂的沉默,对于郭芙而言,却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南宫宸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看向郭芙,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淡然,却带着一种应允的力量:

“郭姑娘赤诚之心,南宫某感受到了。既然你有此意,日后便随我修行吧。”

没有热烈的回应,没有甜蜜的承诺,只有一句“随我修行”。但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听在郭芙耳中,却无异于仙音妙乐!

他答应了!他接纳了自己!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紧张与不安,郭芙激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她再次深深一拜,声音哽咽:“多谢先生!芙儿……芙儿一定用心修行,绝不辜负先生期望!”

郭靖与黄蓉见状,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同时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感慨。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女儿的命运,将彻底与这位如彗星般崛起的“武圣”联系在一起。

郭芙,这位襄阳城曾经最骄纵的明珠,在她心中偶像以最震撼的方式降临后,终于彻底澄澈了本心,放下了所有身段,以其最坦诚的姿态,融入了南宫宸日益壮大的阵营之中。

情感之线,于此收束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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