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三水连忙拽住男人的双手,不让他伤害自己,也止不住的落泪。
“当初,当初我就不该进京学医,本就是为了学成后好有底气求娶你。”
回想当初,齐三水没日没夜的认真钻研医学。
为了练针灸,她把自己的手臂上扎的满是细小的针孔。
面对恩师各种训斥都不退缩,就是为了能早日娶到自己心爱之人。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为了考上太医院,她有两个月的时间没回家。
但就是这两个月,让一切都变了。
那天她终于学成,挤在人群里看见红纸上自己的名字。
兴高采烈的往家里跑,就是为了能第一时间和自己的心爱之人分享这份喜悦。
但是一进家门却没看到人,问了母亲。
母亲脸上扬着笑意说“阿禾一个月前已经嫁人了,怕打扰你,影响你考试的心情,就没告诉你。”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脑袋发蒙的走到了齐一禾嫁过去的地方。
透过栅栏,看到他穿着新做的红衣,满脸笑意和另一个女人温柔的说话。
齐三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胸腔里横冲直撞的郁气好像要将她撕裂。
跌跌撞撞的回了医学院,看着这本被她翻烂了的《本草》医书,手指颤抖的抚摸过上面每一个注解。
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冷风直往里灌。
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搅的她生疼,气血翻涌吐出一口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还是同门师姐来找她贺喜时发现她晕了过去。
醒过来以后,太医院已经下发了她曾经梦寐以求的藏蓝色医官袍,正整齐的摆放在她床边。
此刻她却只觉得讽刺,明明学医是为了有底气向母亲求娶他,现在她有了前程,却没了唯一想共赴前程的人。
院判看着她眼下的青黑,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位置,你说放就放?”
齐三水攥着那份辞呈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般缠满了眼白,声音哑的像被砂纸打磨过。
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呕出来的,带着血腥气。“想好了,不后悔。”
那点支撑她熬过数年苦读的念想,早就随着那句“阿禾嫁人了”碎成了齑粉。
将辞呈放在案上,纸张轻飘飘的,却像压了千斤重。
脚步虚浮的像是踩在了云里,廊下的灯晃啊晃,晃的她头晕眼花。
跪在母亲的床前,还没说话眼圈就红了,“母亲,原谅儿的不孝,我必须要走,不然我怕,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去毁了他的生活。”
齐三水的母亲重重的叹了口气,只默默转身去厨房给她煮了碗面,热气升腾里,才嘱咐道“在外面…好好吃饭,别亏着自己。”
没叫他知道,更没去在看他,她怕这一看就走不了了。
背上行囊,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后的春日,齐三水背着药箱踏上了熟悉的回家路,袖口沾着新采的艾草香。
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只是眼底深处总藏着一丝划不来的苦涩。
在家里陪母亲安稳的待了几日,还是没有勇气去见他,寻了个药铺当坐诊大夫。
这日刚要收摊,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撞进药铺,脸上满是急色。
“大夫,有人动了胎气,求您快去看看。”
越走越觉得熟悉,这是阿禾的家!
焦急的推开那扇熟悉的门,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阿禾大着肚子躺在床上,颧骨凹陷的厉害。
见她进来,齐一禾的眼睛亮了起来,面色苍白却充满笑意“三水回来了?”
她几乎是踉跄的扑到他的床前,指尖止不住的颤抖,被那微弱紊乱的脉象攥紧了心。
银针起落,手法稳得不像她自己。
曾经苦学医术,盼着能护他周全,却没想过重逢会是这般光景。
齐一禾这段时间,被他妻主身死的消息刺激的浑浑噩噩。
不小心摔了一下,立马就见了红,差点就留不住这个孩子,能再见到三水是他的幸运。
在齐三水的帮助下,艰难的把孩子生了下来。
生产那天,看着齐一禾躺在那里,奄奄一息,胸膛微弱的起伏,齐三水终于忍不住爆发,指着亲家公的鼻子就开骂。
“她妻主人呢?从我回来就没见过一次!她就是这么为人妻主的吗?”
一脚踹翻旁边的凳子,继续破口大骂“怎么,连夫郎生产的时候都消失不见,她是个死人吗?”
旁边有人看不过眼,上前推搡着她“小禾妻主因为溺水才不在了的,你在这瞎嚷嚷什么!”
齐三水被推得跌倒在地,让这个消息砸的发蒙,下意识的反应是有些高兴。
回头看向因为脱力昏迷的齐一禾,心里想到“那她是不是又能重新拥有他了。”
坐月子期间更是见缝插针的刷存在感。
阿禾生产完后补身子的药,熬它。
怕阿禾月子期间营养跟不上,买肉补。
照顾阿禾做恢复活动,给小宝宝换尿布,哄睡觉让她来。
喂奶也让她……这她来不了。
但是她可以找人买羊奶来给阿禾喝。
齐一禾被她眼里灼热的情意烧的胆怯,尤其是听到其他人嘴里的闲话,更是害怕。
“老苏也不管管他那个婿郎,妻主刚没多久,就和其他女人勾搭上了,一看就是个不要脸的。”
“就是可怜了那个刚出生的孩子,没了亲娘不说,说不定连爹也要跟人跑了。”
“我听说这个女人还是他爹家的妹妹呢,怕不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几个老不死的站在房前,故意放大了声音嚼舌根。
屋内的齐一禾脸色煞白,搂着孩子低声哽咽。
好在阿父是个明事理的,从不瞎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要是让他听到了还要狠狠地骂回去。
那天阿父坐在齐一禾的床边,哄着自己的小孙儿。
将孩子哄睡以后,拉起齐一禾的手,温热的手掌轻轻包裹住他冰凉的手,指腹摩挲着他指节上的薄茧。
“小禾,阿父知道三水那孩子对你的情意。”
一句话如惊天霹雳,齐一禾颤抖的想说些什么,“不是的阿父,她只是,她只是…”
阿父温柔一笑,眼角的细纹盛着暖意,又捏了捏他的掌心“你别害怕,我不是要责怪你或者她。”
阿父抬手摸了摸自己已经花白的头发“小禾啊,阿父是支持你重新找一个人的,因为阿父太知道一个人拉扯孩子的辛苦了。”
又摸了摸他的头发“你还年轻,有人爱着你,愿意接受你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