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三匹来自西域的汗血宝马,口吐白沫,几乎是燃烧着生命在官道上飞驰。
白砚舟伏在最前面一匹马的背上,任由凌厉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赶回昭雪身边!
当他终于在翌日午时之前,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被汗水和露水浸透、冲进郡主府时,看到的景象让他心胆俱裂。
裴昭雪安静地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色泛着淡淡的青紫。
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眉心紧紧蹙起,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苏九正在用金针为她施术,但效果似乎越来越微弱。
裴昭明如同困兽般在房间里踱步,双眼赤红,见到白砚舟,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他:“砚舟!你来了!药呢?找到药了吗?”
白砚舟冲到床边,颤抖着手搭上裴昭雪的腕脉。
那紊乱而微弱的脉象,那在她经脉中肆虐、相互冲撞的寒热二气,让他的心沉入了无底深渊。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杜承志下的毒,不仅分量精准,似乎还加入了一些其他的成分,使得毒性更加顽固难解!
“我先用血玉为她吊住心脉!”
白砚舟强迫自己镇定,立刻取出那块温润剔透、触手生温的百年血玉,按照手札上所载的方法,置于裴昭雪的心口膻中穴处。
血玉似乎感应到主人危殆,散发出柔和而持续的热力,缓缓渡入裴昭雪体内。
奇迹般地,裴昭雪原本急促的呼吸稍微平缓了一丝,紧蹙的眉头也似乎舒展了一点点。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血玉只能延缓,不能解毒!
“‘赤阳仙’和‘寒潭幽莲’……找到了吗?”
白砚舟急切地看向苏九和裴昭明。苏九绝望地摇头:“没有!京城所有大小药铺、太医署、甚至黑市,我们都找遍了!‘赤阳仙’据说只生长在岭南瘴疠之地的火山口附近,极难采摘,数年难得一见。‘寒潭幽莲’更是传说只生于西域雪山之巅的冰魄寒潭之中,莲开一甲子,莲子仅得数颗……这两味药,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传说之物!一天时间,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到!”
她说着,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
裴昭明一拳砸在墙壁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声音沙哑而痛苦:“难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白砚舟紧紧握着裴昭雪冰凉的手,感受着她微弱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流逝。
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力过。他空有满腹医药知识,被誉为太医世家的天才,此刻却救不了自己最想救的人。
“不……一定有办法……” 他喃喃自语,眼神却逐渐变得空洞。
杜承志……他既然能配制出这种毒,他身上会不会有解药?或者……他知不知道哪里能找到这两种药?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滋生。
他猛地站起身,眼神变得异常可怕,盯着裴昭明:“杜承志……抓到他了吗?”
裴昭明沉重地摇头:“没有。他就像彻底消失了一样。”
“找他!” 白砚舟的声音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狠厉,“动用一切力量!就算把汴京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他那里,或许有唯一的生机!”
与此同时,他转向苏九,语速极快:“苏姑娘,你立刻根据郡主现在的脉象和毒素反应,推算除了那两种主药之外,是否还有其他药材,或者其他的方法,哪怕只能再多争取一点时间!我去翻阅白家在京城别院的古籍,或许还有遗漏!”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珍贵而残酷。
寻找渺茫的奇药,或是抓捕隐匿的元凶,哪一条路,都充满了未知与绝望。而裴昭雪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