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颂子满血复活的第二天,流年观就差点被拆了。
起因是沈晋军提议开个“战后总结会”,顺便讨论下那五万块奖金的分配问题。结果会还没开,广成子就抱着他那堆瓶瓶罐罐冲进院子,非要给广颂子演示新做的“十全大补符”。
“这符加了鹿茸粉和当归,”广成子献宝似的举着张黄符,“贴在身上,打架都能多扛三下!”
广颂子瞥了眼符纸,没说话,只是伸手在他手腕上轻轻一捏。广成子手里的符纸“哗啦”碎成了渣,连带着他怀里的瓷瓶也跟着掉地上,五颜六色的药粉撒了一地。
“你这符纸用的是再生纸,朱砂掺了面粉,”广颂子收回手,语气平淡,“贴在身上能驱蚊就不错了。”
广成子蹲在地上捡碎片,委屈得快哭了:“我这是节约成本!你知道现在朱砂多贵吗?”
沈晋军坐在石凳上嗑瓜子,看得津津有味:“老广,你这弟弟比你靠谱多了,要不你别卖假药了,跟着他学两手真本事?”
“我才不学,”广成子嘴硬,“我这辨灵散可是畅销款,上次龙虎山的清风道长还买了两包呢!”
邓梓泓正在给龟丞相换别墅里的水,闻言忍不住插了句:“那是他买回去当调味料的,说加在汤里能提鲜。”
广成子:“……”
正闹着,小李鬼抱着个平板电脑跑进来,屏幕上是《玄门接单App》的界面,他脸色发白:“沈总!黑月会发公告了!说要给流年观送‘大礼包’,还配了张咱观门口的照片!”
沈晋军一把抢过平板,只见公告栏最顶端有个红底黑字的帖子,标题写着“致流年观金土流年:恭喜你成功惹恼黑月会,礼包已在路上”,下面配的照片确实是流年观的大门,拍摄角度刁钻,像是有人在对面屋顶偷拍的。
“这是啥意思?”张梓霖刚从外面买薯片回来,凑过来看热闹,“给咱寄炸弹了?”
“不一定是炸弹,”萧霖推了推眼镜,“也可能是邮寄怨灵,上次有个客户收到过,打开快递盒就看见个吊死鬼在里面荡秋千。”
广颂子突然站起身,走到院子门口,望着外面的街道:“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传来“突突突”的声音,像是摩托车引擎。很快,三辆黑色摩托车停在了流年观门口,骑车的都是穿黑西装戴墨镜的男人,看着跟电影里的黑帮似的。
为首的男人跳下车,手里拎着个半人高的黑色箱子,走到门口时被广颂子拦住了。
“东西放这,人可以走了。”广颂子语气冰冷。
那男人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广颂子道长?听说你中了噬魂毒还没死,真是命大。我们许小姐说了,这礼包得亲手交给金土流年。”
沈晋军从广颂子身后探出头:“我就是,放地上吧,不用亲手交,我怕里面有定时炸弹。”
男人没理他,只是盯着广颂子:“道长不请我们进去喝杯茶?”
“喝茶就不必了,”广颂子侧身挡住门口,“你们的茶里估计加了噬魂散,我怕喝了又得麻烦城隍爷。”
男人脸上的笑僵住了,挥了挥手,身后两个摩托车手突然掏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院子里的人。
“别乱来!”邓梓泓立刻掏出桃木剑,挡在沈晋军身前,“这里是玄门地界,开枪会引天雷的!”
那男人显然不信,还想再说什么,广颂子突然动了。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听见“啪啪”两声,两个持枪的摩托车手就捂着手腕蹲在地上,枪掉在远处,手腕上多了道清晰的红痕。
“你!”为首的男人又惊又怒,下意识想往后退。
广颂子没追,只是指了指地上的箱子:“放下东西,滚。”
男人咬了咬牙,把箱子往地上一扔,扶起两个手下,骑上摩托车狼狈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枪都忘了捡。
沈晋军凑到箱子旁边,绕着圈观察:“这玩意儿看着挺沉,里面到底装的啥?”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张梓霖掏出把瑞士军刀,作势要撬锁。
“别碰!”叶瑾妍的声音从桃木剑里传来,“我感觉到里面有很重的阴气,像是……很多怨灵被封在里面。”
广成子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个小铜镜,对着箱子照了照,镜子里瞬间映出无数张扭曲的脸,吓得他手一抖,铜镜掉在地上。
“我的娘!”广成子拍着胸口,“至少有十个怨灵!黑月会这是想给咱观里搞‘买十送一’活动啊!”
广颂子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箱子的锁:“这是黑月会特制的阴锁,用阳气打不开,得用阴气钥匙。”
“那咋办?总不能一直放门口吧?”沈晋军发愁,“万一被哪个路过的小孩打开了,岂不是要出人命?”
“我有办法。”邓梓泓从背包里掏出张符纸,上面画着复杂的纹路,“这是龙虎山的‘镇阴符’,能暂时压住里面的阴气,等找到阴气钥匙再打开。”
他把符纸贴在箱子上,原本隐隐约约传来的呜咽声果然消失了。
“搞定!”沈晋军松了口气,“先把这玩意儿扔柴房,等回头找黑月会的人换钥匙。”
小李鬼自告奋勇:“沈总,我去搬!市场部经理就得有迎难而上的精神!”
结果他刚碰到箱子,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摔了个屁股墩:“哎哟!这箱子还带电!”
“笨蛋,”叶瑾妍吐槽,“那是阴气反噬,你是饿死鬼,属阴,碰这箱子等于自投罗网。”
最后还是广颂子出手,轻松地把箱子搬到了柴房,还在门口贴了道符,防止阴气泄露。
处理完箱子,沈晋军才有空捡起地上的枪,掂量了掂量:“这玩意儿是真枪啊,黑月会现在都开始用热武器了?”
“他们一直都用,”邓梓泓皱眉,“上次在千佛塔,谢汉辉就想开枪打你,被千叶师太拦住了。”
沈晋军摸着下巴,突然笑了:“我有个主意,咱把这枪卖了吧,说不定能换点钱给龟丞相换个别墅。”
广成子眼睛一亮:“我认识个收古董的,上次我那面铜镜就是从他那买的,他肯定收这个!”
“别胡闹,”萧霖赶紧拦住他们,“私藏枪支是犯法的,赶紧交去警察局。”
“交警察局?”沈晋军不乐意了,“他们肯定不信这是黑月会送的,说不定还得把咱当黑帮抓起来。”
正争论着,柴房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
“不好!”邓梓泓脸色一变,“那箱子要破了!”
几人赶紧跑到柴房门口,只见贴在门上的符纸已经变得焦黑,门缝里渗出丝丝黑气,还伴随着凄厉的哭嚎声。
“镇阴符快撑不住了!”邓梓泓急道,“这箱子里的怨灵太凶,肯定是被黑月会用邪术炼化过的!”
广颂子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青铜铃铛,轻轻一晃,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些哭嚎声居然瞬间小了下去。
“这是啥?”沈晋军好奇地问。
“镇魂铃,”广颂子解释,“我师父给的,能暂时安抚怨灵。”
“你师父?青阳子道长?”沈晋军眼睛一亮,“他老人家到底在哪啊?上次你受伤他都没出现,是不是去旅游了?”
广颂子没回答,只是专注地摇着铃铛,黑气果然慢慢退回了门缝里。
“暂时没事了,”广颂子收起铃铛,“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尽快找到阴气钥匙,把这些怨灵超度了,不然它们迟早会破箱而出。”
“阴气钥匙在哪?”张梓霖啃着薯片问。
“十有八九在许馥妍手里,”邓梓泓沉声道,“黑月会的阴气钥匙,只有核心成员才能接触到。”
提到许馥妍,沈晋军突然想起那个超级大美女:“说起来,那女的长得是真带劲,可惜是个反派,不然我高低得追一下。”
叶瑾妍在桃木剑里冷笑:“就你?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我这叫欣赏,不叫追,”沈晋军嘴硬,“再说了,说不定她是卧底呢?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吗?”
广成子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许馥妍是匡利睿的情人,两人经常一起出任务,上次有人看见他们在酒吧喝交杯酒呢!”
“真的假的?”沈晋军来了兴趣,“那匡利睿长得跟个癞蛤蟆似的,许馥妍咋看上他的?难道是因为他的噬魂手特别厉害?”
“别讨论这些没用的了,”邓梓泓打断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阴气钥匙,不然这箱子迟早要出事。”
广颂子点头:“我知道黑月会在横江市有个据点,在城东的废弃工厂,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废弃工厂?”沈晋军摸了摸下巴,“那地方我去过,上次帮人找丢失的宠物狗,里面阴森森的,还住着个吊死鬼,特爱唱跑调的《征服》。”
“那就好办了,”广颂子站起身,“今晚就去看看。”
“今晚?”沈晋军有点发怵,“晚上阴气重,万一碰到黑月会的大部队咋办?要不明天白天去?顺便还能在附近吃个早饭,我知道有家豆浆油条特别好吃。”
“白天他们不在,”广颂子语气肯定,“黑月会的据点都是晚上活动,跟猫头鹰似的。”
叶瑾妍:“你就承认你是怕黑吧。”
沈晋军:“……我那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晚上visibility不好,容易被偷袭。”
“visibility是啥意思?”广成子一脸茫然。
“就是visibility的意思,”沈晋军胡诌,“玄学术语,说了你也不懂。”
最后还是决定晚上去,毕竟箱子里的怨灵随时可能破箱而出,拖不起。
为了晚上的行动,众人开始分头准备。
邓梓泓在画符,准备了一堆“霹雳符”“定身符”,还特意给沈晋军画了张“隐身符”,说是能在黑月会成员面前隐身三分钟,就是有效期有点短。
广成子在捣鼓他的辨灵散,说是要做“加强版中的加强版”,加了十倍朱砂,还掺了点辣椒粉,说是既能辨灵又能防身,被撒到眼睛里能让人哭三天三夜。
张梓霖跑去买了一堆零食和手电筒,说是晚上行动需要补充体力,还准备了个大背包,把薯片、巧克力、牛肉干往里面塞,看着像要去野餐。
萧霖则准备了急救箱,里面除了常规的药品,还多了几瓶糯米水和黑狗血,说是对付邪术有用。
沈晋军没什么好准备的,就抱着桃木剑坐在院子里,跟叶瑾妍聊天。
“你说咱今晚能顺利找到钥匙不?”沈晋军问。
“悬,”叶瑾妍的声音懒洋洋的,“黑月会的据点哪能那么容易进,说不定里面全是机关,还有怨灵巡逻队。”
“那咋办?要不不去了?”沈晋军有点打退堂鼓,“大不了把箱子扔给警察,让他们处理。”
“你想让警察把你当疯子抓起来?”叶瑾妍冷笑,“跟他们说这箱子里有十个怨灵?他们不把你送精神病院才怪。”
沈晋军叹了口气:“也是。早知道当初就不接那五万块的委托了,现在倒好,钱还没花呢,就惹上这么大麻烦。”
“现在知道后悔了?”
“后悔倒不至于,”沈晋军笑了笑,“毕竟咱是玄门中人,总不能看着怨灵为祸人间吧?再说了,有广颂子这大高手在,肯定没事。”
正说着,广颂子从客房走出来,换了身干净的黑衣,手里拿着那把之前用过的短剑,看起来精神得很。
“准备好了?”广颂子问。
“差不多了,”沈晋军站起身,“就等天黑了。”
广颂子点头,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人,最后落在广成子身上,看着他手里那包五颜六色的粉末,眉头皱了皱。
“你那东西别乱用,”广颂子说,“伤不到敌人,别再把自己人呛着了。”
广成子不服气:“怎么可能!我这可是经过菟菟测试的,它上次被撒了点,打喷嚏打了一下午呢!”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菟菟蹲在墙角,正抱着根胡萝卜啃,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对着广成子打了个喷嚏,胡萝卜汁溅了他一脸。
广成子抹了把脸,委屈地说:“你看,威力多大。”
沈晋军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虽然今晚的行动可能很危险,可能会遇到黑月会的高手,可能会找不到阴气钥匙,甚至可能会被怨灵追着跑。
但身边有这么一群不靠谱的“战友”,吵吵闹闹,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站在一起。
这样好像也挺不错的。
沈晋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起桃木剑:“行了,别闹了,养精蓄锐,晚上好干活!”
夕阳把流年观的影子拉得很长,柴房里的箱子安静地待着,仿佛里面那些躁动的怨灵都睡着了。
但沈晋军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
等天黑透了,一场新的麻烦,又要开始了。
不过没关系,他这屌丝道士,啥大风大浪没见过?
不就是黑月会的据点吗?不就是几个怨灵吗?
有广颂子这大高手在,有邓梓泓的符,有广成子的“生化武器”,还有张梓霖的零食……
应该……能应付吧?
沈晋军摸了摸鼻子,心里有点没底,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期待。
毕竟,平淡的日子过久了,偶尔来场刺激的冒险,也挺有意思的。
当然,最好别遇到太多会开枪的黑月会成员。
他还是比较擅长跟鬼打交道,不太擅长跟枪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