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拐过山弯,沈晋军正啃着张梓霖塞过来的肉包,视线突然被前方路上的一抹红拽了过去。
那抹红站在路中央,像朵开得正烈的红玫瑰,远远看着就晃眼。等车子慢慢靠近,沈晋军嘴里的肉包差点掉地上——是许馥妍。
这女人穿了条酒红色长裙,裙摆随着山风轻轻晃,衬得皮肤白得像瓷,可那双眼睛里的冷意,比山尖的积雪还冻人。
“踩刹车!快踩刹车!”沈晋军嘴里的肉渣喷了前座一背,手忙脚乱去拽手刹。
张梓霖也反应过来,猛踩刹车,轮胎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尖叫,堪堪停在离许馥妍两步远的地方。他手还在抖:“这…这不是上次黑月会那女的吗?她咋在这儿?”
沈晋军没工夫搭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他正想推开车门跳下去,就觉得浑身像被无形的网捆住了,别说动,连手指头都僵着。怀里的桃木剑突然发烫,叶瑾妍的声音带着急促:“她气场太强,我…我有点压不住!”
“别硬扛!”沈晋军急得额头冒汗,眼睁睁看着许馥妍慢悠悠走过来,高跟鞋敲在柏油路上,“嗒、嗒、嗒”,每一声都像敲在他心尖上。
许馥妍弯腰,凑近车窗,鼻尖几乎要碰到玻璃,红唇轻启:“沈道长,好久不见啊。”
她声音软得像,眼神却像淬了冰,沈晋军被这反差弄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强装镇定,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许…许小姐,这么巧?您这是来爬山?”
“爬山哪有堵你有意思。”许馥妍轻笑一声,指尖在车窗上划了一下,玻璃瞬间结了层白霜,“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
沈晋军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来找茬的!他眼珠一转,突然冲后座喊:“菟菟!上!”
菟菟早憋了股劲,闻言“嗷”一声扑过去,抱着许馥妍的胳膊就啃——当然,啃的是袖子。这兔子精别的本事没有,牙口倒是练得扎实,愣是把丝绸裙摆啃出个小窟窿。
许馥妍眉梢挑了挑,没动,只是瞥了眼挂在胳膊上的菟菟,像看只挠痒的小猫。沈晋军趁机蓄力,猛地挣脱那股束缚,推开车门就想溜,脚还没落地,就被一股力量拽了回去,结结实实摔在座椅上,后脑勺磕得嗡嗡响。
“想跑?”许馥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戏谑,“沈道长这本事没长,胆子倒是肥了不少。”
沈晋军揉着后脑勺,疼得龇牙咧嘴:“你到底想干啥?要钱?我身上就两百五,还是准备去龙虎山蹭饭的。”
“谁要你的钱。”许馥妍绕到驾驶座这边,一把将张梓霖拽了出来,随手扔到路边草堆里——动作轻得像扔片叶子,张梓霖却疼得“哎哟”直叫。她坐进驾驶座,转着方向盘笑:“听说你要去龙虎山?带我一段呗。”
沈晋军:“……”哪有人拦路抢劫似的要搭车?
叶瑾妍的声音在他耳边压低:“别跟她硬来,先稳住。”
沈晋军只能点头如捣蒜:“带!必须带!您坐副驾,宽敞!”说着就想挪位置,却被许馥妍按住肩膀。
“不用。”她指尖冰凉,按得沈晋军肩膀发麻,“我开车。”
话音刚落,车子突然像离弦的箭冲出去,沈晋军吓得赶紧抓住扶手,看着仪表盘指针飙到一百二,脸都白了:“大姐!这是山路!限速四十!”
许馥妍充耳不闻,方向盘打得飞快,车子在山路上蛇形穿梭,路边的树影糊成一片。张梓霖在后面草堆里追着喊:“我的车!那是我的二手车!”
小飞吓得缩成一团,把脸埋在薯片袋里;菟菟倒是兴奋,扒着车窗看风景,嘴里还“呜呜”叫,像是觉得刺激。
沈晋军闭着眼不敢看,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完了,这破车要是散架,他连龙虎山的门都进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猛地停下,惯性让沈晋军差点飞出去。他睁眼一看,好家伙,居然直接停在了龙虎山山门前——这速度,比坐火箭还快。
许馥妍推开车门下车,理了理被菟菟啃破的裙摆,对沈晋军扬了扬下巴:“下来。”
沈晋军腿都软了,被菟菟拽着才勉强站稳。他看着眼前气派的山门,又看看身边笑盈盈的许馥妍,总觉得这女人没安好心。
“送到了,那我们……”
“急什么。”许馥妍突然伸手,指尖在沈晋军眉心点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给你留个记号,下次好找你。”
沈晋军摸了摸眉心,没啥异样,刚想问“啥记号”,就见许馥妍转身朝山外走,红色裙摆消失在拐角,快得像从未出现过。
“她…她就走了?”张梓霖追上来,看着自己布满划痕的车门,心疼得直抽气,“我的车啊……”
沈晋军这才缓过神,摸出手机想报警,又想起对方那本事,报警估计也没用。他对着山门方向啐了一口:“什么人啊这是!拦路搭车还毁车,有毛病!”
叶瑾妍的声音带着凝重:“她刚才那下不是随便点的,你眉心有股寒气,得赶紧找懂行的看看。”
沈晋军这才慌了,摸了摸眉心,果然有点凉飕飕的。他看着龙虎山的大门,突然觉得这趟来得有点悬。
“先不管了。”他咬咬牙,“进去再说!找个老道给看看,实在不行…蹭顿饭垫垫肚子,有力气才好跑路啊。”
张梓霖抱着他的车门哭丧脸:“我的车咋办?”
“凉拌!”沈晋军拽着他往山门走,“等我从龙虎山混点钱,给你修!”
菟菟叼着那片啃下来的丝绸裙摆,蹦蹦跳跳跟在后面;小飞扒着沈晋军的肩膀,还在念叨:“刚才好快呀,比小飞飞得还快……”
沈晋军回头看了眼蜿蜒的山路,总觉得那抹红色还藏在某个拐角,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他打了个寒颤,加快脚步往山门里走——管她啥目的,先混进龙虎山再说,总比在外面被堵着强。
只是他没发现,眉心那点凉意,正慢慢变成个淡红色的印记,像颗小小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