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蓝衣贵族摇头反驳，道：“我仔细想过了。”
“假如在米切尔主教赶到之前，罗伊神父等人都死了，那么我们联合伊丽莎白·卡尔·海因里希杀死亚瑟阁下的事情就成了真的。”
“有罗伊神父的尸体在，没人会仔细调查是不是真的，哪怕发觉我们什么都没做，也会觉得是我们掩盖了重要线索。”
“不然，我们为什么要杀了罗伊神父灭口？”
“可罗伊神父活着，所谓的我们‘联合伊丽莎白·卡尔·海因里希杀死亚瑟阁下’的事情就是谣言，没有调查核实，谁会信？”
那蓝衣贵族傲然道：“这可是与伊苏瓦尔城的所有贵族为敌的重大事件，纵然是教会也要掂量掂量后果，绝不会鲁莽行事。”
一群贵族认同，教会一定会仔细调查真相。
那蓝衣贵族继续道：“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教会调查后发现我们觊觎魔法书的真相。”
他笑了：“这反而是好事情。”
一群贵族认真点头，好些人露出了笑容。
几天前就反复权衡，确定密涅瓦女神教会的调查人员到达伊苏瓦尔城后，那个该死的伊丽莎白·卡尔·海因里希威胁就不复存在。
但即使如此，众人依然带着困惑和不安。
米切尔主教一直待在教堂，什么都不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伯特·阿西莫夫缓缓地道：“我们只怕真相被掩盖，不怕真相暴露。”
“那么，诸位阁下，我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群贵族露出礼仪性的笑容，身为贵族哪怕心中依然没底，场面上必须保持笑容。
管家走进了宴会厅，恭敬地罗伯特·阿西莫夫禀告道：“老爷，密涅瓦女神的教堂正在出售新的神药……”
好几个贵族不屑地看管家，这种小事情也要来汇报？
好几个贵族眼中精光四射，管家亲自来汇报的怎么可能是小事情？
罗伯特·阿西莫夫微微皱眉，罗伊神父或者说伊丽莎白·卡尔·海因里希在搞什么鬼？
……
伊苏瓦尔城内某条街道，刺耳的喇叭声划破寂静，无数人惊愕回头望去。
数个男子奋力摇晃着有教会图腾的旗帜，一个教会的执事大声叫嚷：“你们今晚有吃的吗？”
“你们的肚子饿吗？”
“你们想要吃野菜馒头吗？”
那执事振臂高呼：“今天中午去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教堂礼拜，每个人都能拿到5个野菜馒头。”
一群冷漠的路人陡然变得欣喜，有人大声问道：“真的假的？”
有人觉得天上不会掉野菜馒头，狐疑地问道：“是不是要募捐了才能拿？”
有人小心翼翼地道：“是不是加入了密涅瓦女神的教会才能有馒头？加入教会要给多少钱？”
一群路人大喜之后，心中涌起数不清的怀疑。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密涅瓦女神的教会哪有白送人5个野菜馒头的道理，肯定要拿馒头的人付出巨大代价的。
那执事大声叫嚷：“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教会给的馒头不要钱，也不需要你们加入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教会……”
四周的路人们紧张又期待地盯着他。
“……只要你们认真的安静的虔诚的做礼拜，教堂就会给你们5个野菜馒头。”
一群路人怀疑极了，真的这么简单？
有人低声道：“千万不要去教堂，天上只会下雨下雪，不会下野菜馒头。”
一群路人轻轻点头，别看那几个男信徒口口声声不要钱，不需要加入教会，谁知道被骗到了教堂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另一个路人低声道：“去看看，要是要给钱，大不了我们就回来。”
一群路人微笑附和，身上没有一个铜板，教堂还能拿他们怎么样？
执事心中叹息，对伊丽莎白·卡尔·海因里希提出的方案不怎么看好，区区5个野菜馒头就想要思想顽固，不愿意进入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教堂的人进入教堂？
简直是异想天开。
但他心中抱着万一的希望，使劲吹喇叭，然后再次大叫：“平民们，你们今晚有吃的吗？”
“你们的肚子饿吗？”
……
伊苏瓦尔城的另一条街上，一群平民望着十几步外的教会执事，低声交谈。
一个平民眼神直愣愣地盯着那教会执事，低声道：“5个野菜馒头也想让我浪费时间去做礼拜？”
虽然中午时间大多比较空闲，5个野菜馒头作为午餐也足够吃饱肚子了，但是为了区区1个铜板就能购买的5个野菜馒头浪费时间多少有些觉得掉价。
另一个平民笑着道：“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去白拿5个野菜馒头也是好的。”
一群平民点头，1个铜板就能买到的5个野菜馒头是真不值钱，但是白拿总是令人心情愉快的。
又是一个平民望着远处不少人应和着一定会去教堂，心中有种强烈的吃亏感，道：“凭什么他们可以白拿，我们不能白拿？我们为什么要吃亏？大家都去拿！”
一群平民用力点头，别人拿了5个野菜馒头，自己不去拿，那不是吃了大亏了？
几人纷纷附和道：“大家都去看看热闹。”
“我们不是为了野菜馒头，而是为了搞明白密涅瓦女神的教会究竟要搞什么。”
……
罗伯特·阿西莫夫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道：“米切尔主教到底在干什么？”
米切尔主教眼下重要的事情，莫过于调查核实伊苏瓦尔城的贵族有没有派杀手杀死法师亚瑟。
可米切尔主教却抛下如此重要的事情不顾，将精力和心思放在给低贱的下等人分发野菜馒头上。
罗伯特·阿西莫夫对轻重不分的米切尔主教鄙夷极了，就这破能力，怪不得一直只是个小神父。
客厅内，一群贵族对教堂的行为同样又是不解，又是不屑。
一个贵族露出标准的礼仪笑容，优雅地道：“密涅瓦女神的教会在伊苏瓦尔城无法发展的原因终于被我找到了。”
“密涅瓦女神的神父都是蠢货和废物。”
一群贵族大笑，米切尔主教身上有传教的任务毫不稀奇，哪个教会的神父没有传教的任务？
但是米切尔主教实在是太轻重不分，太无能，太废物了。
另一个年轻的贵族轻轻喝了一口葡萄酒，悠悠道：“我们换个角度看。”
“负责调查核实谣言的米切尔主教的经历放在传教上，是不是表示他以及密涅瓦女神的教会对那该死的谣言丝毫都不信？”
这个猜测太过符合逻辑，所有的贵族都认为可能就是真相。
一群贵族的笑容瞬间自然和真心了好几十倍。
一个贵族大声道：“说得没错！”
“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那个该死的谣言没有一个字值得信。”
他举起酒杯，道：“为没有人信那个谣言干杯！”
一群贵族举杯：“干杯！”
客厅中原本带着一丝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又恢复了贵族们最熟悉的觥筹交错、绮丽和浪漫。
一个女贵族在几个男贵族的簇拥下，傲然道：“也亏米切尔主教想得出来，竟然想要用5个野菜馒头诱惑人参加礼拜。”
她美丽的眸子环顾四周，不屑地道：“谁会为了5个野菜馒头参加礼拜？”
附近的男贵族一齐点头。
一个男贵族道：“我问了仆役了，野菜馒头就是难吃的野菜掺了一点点面粉和大量的米糠做出来的，味道很差很差。”
他优雅地轻轻摇头，道：“野菜馒头就是最下等的人才会吃的东西，我家的狗都不吃。”
一群贵族笑着附和，以前真心不知道野菜馒头是什么东西。
一个英俊的男贵族大声道：“诸位，我们姑且不谈从来没有教会拿食物诱惑信众入教的，就算密涅瓦女神的教会开创了这么一个神奇的道路……”
“但是，哪有拿狗都不吃的东西诱惑他人加入教会的，这是多么的脱离现实啊。”
“好歹用一些肉啊。”
一群贵族大笑附和，只觉米切尔主教脑子有病，而且抠门极了。
罗伯特·阿西莫夫笑道：“虽然有些失礼，但是米切尔主教如此愚蠢，对我们而言是好事。”
一群贵族大笑，早知道密涅瓦女神的教会的人都这么蠢，他们何必担心这么久，直接杀了伊丽莎白·卡尔·海因里希，血洗教堂，不香吗？
罗伯特·阿西莫夫道：“我们也去教堂看看吧，虽然我们没有受到邀请，但是我们必须理解蠢货不会办事。”
一群贵族笑着应着。
一个女贵族淡淡地道：“教堂是必须去的，哪怕为了看米切尔主教出丑也要去一回。”
“而且，能够看到伊丽莎白·卡尔·海因里希这个贱人最后的笑容，我们也该跑一趟。”
一群贵族欢畅的笑，伊丽莎白·卡尔·海因里希已经是砧板上的鱼了，只要米切尔主教一走，他们就用最残忍的方式让这个贱人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
将近中午，教堂外逐渐挤满了平民。
有人身上卷着乌黑破烂的布条，望着紧闭的教堂大门，大声叫嚷：“野菜馒头呢？”
有人浑身上下都肮脏无比，哪怕眼睛都浑浊不堪，叫嚷声却比乌鸦还要尖锐：“教堂说话要算话，不然神灵会惩罚你们的！”
有人大声嘲笑着：“看！我就说教堂不会白给野菜馒头的，你们都上当了吧，哈哈哈！”
有人愤怒又委屈：“要是教堂欺骗我们，我们就砸了教堂！”
一群人大声应着，冲进教堂抢劫放火是不敢的，哪个教会背后没有真神，哪个教会背后没有强大的武力？
谁敢在教堂抢劫杀人放火，那是真会被教会绞死全家的。
但教会骗人，拿石头砸教会大门总不至于要绞死吧？再说这么多人扔石头，谁知道是自己扔的？
越来越多的人大声叫嚷、谩骂，在地上捡石头。
教堂内，罗伊神父听着门外的动静，低声祈祷：“伟大的密涅瓦女神啊，我幸好关闭了大门。”
教堂的大门本来在白天是不关的，伟大的密涅瓦女神欢迎任何一个人加入教会，怎么会关闭大门呢？
关门是胡惊弦强烈要求的。
此刻看来，要是不关门，那些平民说不定真的会冲进教堂抢劫。
罗伊神父的祈祷声中，胡惊弦对着米切尔主教等人微笑，道：“相信我，今天，伟大的密涅瓦女神将会得到100个虔诚的信徒。”
她平静地看着教堂大门，大声道：“开门。”
教堂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一缕刺眼的阳光直入教堂，射在站在教堂正中间的胡惊弦身上。
胡惊弦微微眯起眼睛，吹牛已经吹出去了，前面是光明未来，还是断头台，马上分晓。